蕭瀾眸色晦暗。
分明是同一張臉,同一個人,同樣嬌縱恣意,可為何眼前她卻總給他與從前不一樣的感覺?
他從未忘記與她之間的仇怨,他不斷告誡自己該時刻警惕。
而眼下,便是最好的下手機會。
公主急症抱恙於夢中病逝,這於她而言未嘗不是好結局。
昏睡中的沈寧怎知,那隻索命的手已然透過夢境穿進現實。
又與夢中不同,現實的手觸碰上的是她額間。
好燙。
蕭瀾攏眉,心中疑惑不斷放大。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到一陣窸窣無力的腳步聲逼近。
碧蘿端著盆走到帷幔邊,繼續重複換水前舉動,為沈寧擰乾擦拭、浸濕換帕。
又重複了兩遍,再伸手探問,卻發現效果並不顯著。
她不免焦躁,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在殿內轉悠兩圈後,果然靈光乍現。
她想起紅芍提過,前段時日蕭瀾負傷發熱,張醫官支了個偏方說是可以用薄荷液搗碎散溫。
恰好此時紅芍煎好藥進來,碧蘿匆匆與她交接便直奔西院庭院摘薄荷。
二人行色匆匆,誰也沒注意到梳妝台旁的窗戶開了條小縫。
……
張桓不愧是神醫,他的法子還真管用。
碧蘿按著他的法子,以薄荷葉代替涼水擦拭麵頸和四肢,大約抹了兩三遍後便開始見效。
加之一碗內服湯藥,天蒙蒙亮沈寧便退了熱,晨光初現時醒了。
兩個丫頭見狀高興壞了,醒了便是能好,會越來越好。
沈寧這一病,碧蘿最是勞心勞力,不過才一晝夜卻被磋磨得脾氣都好了不少。
眼下溫聲細語地舀著湯羹喂到沈寧嘴邊,沈寧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委婉:“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吧。”
“婢子不解,婢子待公主不是一直這般嗎?體貼溫馴,這是都貼身女使該有的特性。”
沈寧:……你可拉倒吧。
前幾日早膳,沒收她食譜的是誰?這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不過她眼下沒力氣同碧蘿辯駁,弱弱的長歎一聲,在碧蘿堅定的“體貼”下,她無奈咽下一口湯羹。
她已大半日沒進食,這又累又病的,早就餓得難受。
溫熱湯羹下肚,胃裡積了些吃食,她總算恢複了些力氣,精神頭也漸漸好了些。
又一勺湯羹下肚,沈寧按住碧蘿喂食的手。
她切入正題:“昨夜父皇走後,宮裡發生了什麼?我又為何會昏睡?”
這一提,碧蘿一肚子苦悶可算有了瀉處。
碧蘿先答了她第一個問題,將昭帝對孟婕妤主仆的處置告知她。
碧蘿憤憤:“您這般遇險,陛下卻隻罰了孟婕妤三個月禁足。”
沈寧卻勾唇輕笑:“三個月,夠多了。”
無論是從她讀者視角還是親曆的角度,她都能感受到孟婕妤與後宮其他妃嬪不一樣。
彆的妃嬪怕失寵,歸根結底是怕權勢不再。孟婕妤未必。
以原書對孟婕妤的描述,她最想從昭帝身上得到的恐怕不是權勢,而是她最不該求的真情。
碧蘿不信。
沈寧:“等著看吧,就這幾日,她定會想方設法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