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一凜。
仔細看去,旁邊果然有一棵焦黑的、隻剩半截的樹樁,形態獨特,確實有印象。
在這鬼打牆一樣的河床裡轉了老半天,放眼望去除了石頭就是霧,連個參照物都瞅不清。
王胖子最先扛不住了,呼哧帶喘地一屁股坐在塊大卵石上,哭喪著臉:“舅公!司辰!咱彆是撞上鬼打牆了吧?這要轉到猴年馬月去?胖爺我這腿都快溜細了!”
“不一定是鬼打牆。”
蘇錦書蹲下身,仔細查看地麵的痕跡和周圍的環境,“河床裡的石頭分布幾乎一樣,缺乏參照物。這霧又濃,能見度極低,很容易迷失方向。”
“而且……你們有沒有覺得,這霧好像有點……不對勁?看東西有點重影?”
經她一提,李司辰也發覺了,盯著遠處一塊石頭看久了,邊緣似乎有點模糊晃動。他甩了甩頭,那種感覺又消失了。
“是瘴氣!”
袁守誠臉色一變,“而且不是普通的瘴氣!裡麵摻了迷惑人心智的東西!都凝神靜氣,彆被乾擾了!司辰,看看地圖,有沒有彆的標記?”
李司辰連忙再次展開地圖,就著手電光仔細辨認。
“地圖上隻標了河道和三個山包,沒提有瘴氣迷陣啊……等等,這河道旁邊,好像用極淡的墨點點了幾個小點……分布沒什麼規律……”
“點?可能是標記的石堆或者特殊地形?”
蘇錦書湊過來看,“古人地圖常用這種標記指示危險或路徑。試試離開河床,往點標記的方向走?”
就在這時,王胖子突然指著左側霧中一聲低呼:“那邊!霧裡好像有東西在動!個頭不小!”
所有人瞬間緊張起來,抄起武器對準那個方向。濃霧翻滾,隱約可見一個高大的、模糊的黑影,似乎在緩緩移動,還伴隨著沉重的拖遝聲。
“準備迎敵!”袁守誠低喝,忍痛舉起了隨身的鐵尺。
薑離已經悄無聲息地潛了過去,身影沒入濃霧中。
片刻後,她退了回來,臉色有些古怪:“不是活物。是……一個石頭人像,半截埋在亂石堆裡,被風吹動的藤蔓掛著,風吹藤蔓動,看著像在走。”
虛驚一場。但這也提醒了眾人,這霧裡什麼都可能發生。
李司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審視地圖上的墨點。他回憶著剛才走過的路,以及那棵重複出現的雷擊木樁的位置,嘗試在心中勾勒方位。
“這些墨點……會不會不是指示方向,而是標記了……某種規律?或者,是這迷陣的‘生門’所在?”
他仔細觀察最近的一個墨點對應的大致方位,那裡霧氣似乎稍淡一些,隱約能看到幾塊堆疊起來的、形狀比較規則的大石。
“往那邊試試!”李司辰指向那堆石頭。
一行人小心翼翼離開乾涸的河床,朝著那堆石頭走去。
果然,越靠近那堆石頭,霧氣似乎真的淡了一點,那種頭暈目眩的重影感也減輕了。
站在石堆旁,視線清晰了不少。
“有門道!”袁守誠讚許地看了李司辰一眼。
接著,李司辰憑借著對地圖的敏銳記憶和方向感,結合遠處模糊的山形輪廓(地圖上標注的三個猴頭山包在濃霧中隻能看到最前麵一個的底部),艱難地辨認著下一個墨點可能對應的方位。
他們不再沿著直線走,而是時而左拐,時而右繞,像是在穿越一個無形的迷宮。
過程依舊艱難,霧氣纏繞,怪石嶙峋,好幾次都差點又繞回原處。但有了一次成功經驗,眾人心裡都有了底。
蘇錦書不時提醒大家注意呼吸節奏,減少瘴氣吸入。王胖子雖然嘴裡不停念叨,但也緊緊跟著,不敢掉隊。
就這麼東繞西拐,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艱難跋涉了近一個時辰,就在大家都快被這鬼霧憋瘋的時候,最前頭開路的李司辰猛地停下腳步,喘著粗氣往前一指:“霧……霧淡了!”
幾人精神一振,緊趕幾步,隻覺得周身一輕,那纏人粘牙的灰黑色霧氣像退潮似的驟然稀薄下去,久違的天光雖然依舊昏暗,但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所有人都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有種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感覺。
他們竟然走出那片詭異的迷霧區了!
眼前是一片相對開闊的穀地,地上散落著無數巨大的、形狀不規則的黑褐色石塊,雜亂無章地堆疊著,形成一片巨大的亂石陣。
而在亂石陣的儘頭,三個連綿在一起的、形似猴頭的山包,清晰地矗立在眼前。
第三個山包,也就是地圖上標注的古墓入口所在,背陰的一麵顯得格外陡峭幽深。
“第三個猴頭山!到了!”王胖子激動地喊道。
然而,還沒等他們高興,走在前麵的薑離突然蹲下身,用短鐵鍬撥開石縫裡的幾片枯葉,手指撚起那個皺巴巴、印著模糊商標的塑料包裝袋;
湊到眼前看了看生產日期,眼神一凝臉色冷得能刮下霜來:“日期是上個月的。腳印……至少有兩種不同的鞋底花紋,深淺不一,時間過去不超過兩天,腳印的方向,正指向第三個山包。”
袁守誠湊過去一看,心裡咯噔一下,剛才那點脫困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
李司辰和蘇錦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凝重。有人搶先進來了,而且就在他們前頭不遠!
這趟渾水,看來比想象得更深。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有人,已經先他們一步,進了這黑水峪!
而且,很可能已經快到古墓門口了!
(第六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