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給傅玉衡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到沈歸題會訛詐蘇茉一筆。
五年來,傅玉衡要麼頻頻入宮探望蘇茉,要麼把自己鎖房中,誰也不見。
架不住沈歸題賢惠,一日三餐從不落,換著花樣討好傅玉衡的味蕾。
不僅如此,沈歸題親手為他納鞋,為他煉花香燈油,傅玉衡頭疼腦熱,她比誰都急,半夜能去把太醫從被窩裡揪出來……
沈歸題沒有過多解釋,傅玉衡跟了幾步,回頭看了眼,留在了原地。
回府路上,沈歸題想到了兒時去往的江南。
煙雨蒙蒙,山清水秀。
但那地方好是好,卻是銷金窟,什麼畫舫,酒肆,瘦馬,麵首……
沈歸題想去看看。
往後好些天,沈歸題都在孩子和繡坊之間忙活。
傅玉衡沒再找過她,說是跟太子議事,掛羊頭賣狗肉,變著花見蘇茉罷了。
和親之日,舉國同慶。
彧國和大央接壤,這些年戰事頻發就沒消停過。
永安公主和彧國皇子結親,總算可以休養生息,賦稅減免,百姓夾道而立,參與這盛況中,家家戶戶幾乎傾巢出動。
沈歸題也在其中,薑茶留下照看碩碩,清茶侍奉在側。
人頭攢動中,沈歸題隱約聽得有人在喚她的名。
不是沈姑娘,也非侯夫人,而是歸題。
沈歸題舉目望去,人群中有人對她揮手,一邊揮一邊蹦起來,生怕她瞅不見。
“誒,讓讓,勞煩讓讓!”
沈歸題看著擠出人群的鳶溪,忍俊不禁。
杜鳶溪乃刑部尚書府的三小姐,幼時送到太保沈家習書認字。
沈歸題學得十成十,杜鳶溪兩年下來,一首望洞庭湖都背不全。
雖然杜鳶溪學業崩卒,但自此和沈歸題的友誼算是結上了。
“歸題,你也舍得出來湊熱鬨,我還以為你在家裡,準備把算盤珠子撥冒煙呢!”
杜鳶溪調侃的語調,配合著臭屁地噘嘴,俏皮也欠扁。
沈歸題隻是注視著杜鳶溪,眉頭耷拉下去。
開端都是好的,可沈歸題和杜鳶溪上一世卻漸行漸遠,關係惡劣到沈歸題撒手人寰之際,杜鳶溪也未曾探望。
這怪不得杜鳶溪,她們之間,隔著太多的人挑唆,誤會極深。
“你乾嘛?怎麼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永安公主出嫁,最高興的理應是你啊。”杜鳶溪手肘拐了拐沈歸題,“說說吧,啥感想。”
相較於永安公主的颯爽,杜鳶溪也是一種我行我素的隨性。
“給你。”
沈歸題將手絹遞給杜鳶溪,手絹上的圖案,白鶴與虎紋相嵌合,團成一個圓,用以同心結圍繞。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此乃慶祝大央和彧國的吉祥物。
杜鳶溪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再看人群中,如出一轍的圖騰還真不少。
衣裙上,或是門襟邊兒,又或者是香囊,係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