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所作所為,本就不單是為了懲處那幾個婆子。
她真正要的,是試探祖父的態度。
為了在府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家主嚴肅道:“謝氏,管教下人無方,險些釀成大禍。念在你第一時間派人請了產婆,暫且從輕發落,罰你抄寫經書百遍,閉門思過一個月,自省己身!”
“是。”
二夫人麵露惶恐,屈膝應道。
“孫女謝祖父主持公道。”
宋青嶼緩緩起身,嬌小的身姿依舊挺得筆直。
前世的債,她會一筆一筆,慢慢地討回來。
這,不過是個開始。
平日裡,家主的目光很少在她身上停留,重心總偏向兩個孫子。
今日這一狀,倒讓他對這個平日裡不起眼的小丫頭另眼相看。
家主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宋青嶼,語氣中帶著幾分讚許:
“小小年紀就知道護著母親了,這性子不像你父親,倒是頗有幾分祖父當年的樣子。”
“能得祖父此言,是青嶼的榮幸。”
她含笑上前,踮起腳,小手恰好能握住祖父布滿老繭的手指。
那溫暖而粗糙的觸感讓她一顫,手卻握得更緊了。
“祖父,青嶼帶您去看娘親剛生下的小娃娃吧。隻是小娃娃身子還弱,怕是隻能讓祖父一人瞧瞧了。”
家主轉頭對眾人道:“大家都累了,且散了吧。”
話音未落,不等眾人回應,宋青嶼便迫不及待地牽著祖父的手朝內院走去。
二夫人盯著那一老一少遠去的背影,牙關緊咬,眼神惡狠狠。
萬萬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敢告狀。
但,她不以為意。
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家主見過小娃娃之後,便安排了單獨的院子,加派人手照顧宋青嶼的母親和剛出生的孩子。
宋青嶼料想,二夫人暫時不會出手。
她才安心地趴在窗邊。
前世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
家主去世後,二伯家的堂兄宋青石繼承家業,吃喝嫖賭樣樣都沾的他,一夜之間將宋家百年基業賭輸殆儘。
緊接著,禁軍闖入,刀光劍影……
二夫人派人堵門就是怕母親生出一個男孩,宋家的家業就輪不到宋青石繼承,才害母親難產而死。
想要改變宋家被滿門抄斬的命運,那麼這一世決不能讓宋青石繼承宋家。
她凝神梳理家族成員關係:
淡泊名利的父親。
昏聵的二叔宋墨與其子宋青石。
嫁入將軍府的三姑宋紙。
唯唯諾諾的四叔及其子宋青鬆。
“嘿!小賤種!”
一個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宋青嶼目光一冷,循聲望去。
窗外。
宋青石帶著他的小尾巴宋青鬆,正趾高氣揚地來到她麵前。
那張尚存稚氣的臉上,卻已堆滿了令人作嘔的傲慢。
“你聾了?叫你呢!”
宋青石見她不答,語氣更加不善。
宋青嶼緩緩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問:“你在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