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巨大的反差,讓在場的每一個官員都感到一陣脊背寒涼。
他們看著那張依舊美麗,此刻卻寫滿了驚慌的臉,第一次感覺到陌生!
“不!你胡說!你這個狗奴才血口噴人!”夏扶搖再也維持不住溫婉的表象,發出了尖利刺耳的嘶吼!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指著王福,又轉向皇帝,哭得梨花帶雨:“父皇!他這是誣陷!他一定是被人收買了!是昭華!一定又是昭華皇姐!她見不得您疼我,所以才用妖術控製了奴才,讓他來汙蔑兒臣啊!”
皇後也終於反應過來,立刻衝上前,一把將夏扶搖緊緊護在懷裡。
她抬起頭,鳳目含淚地直視著龍椅上的皇帝,哭訴道:“陛下!扶搖是什麼樣的孩子您還不知道嗎?她自小善良,日日為國為民祈福,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這分明是昭華在報複!是她嫉妒扶搖,陛下,您要為扶搖做主啊!”
殿內不少官員都皺起了眉頭。
皇帝看著眼前還在拚命演戲的母女二人,看著她們那如出一轍指向夏清鳶的怨毒眼神,他心中的最後一絲溫情也終於被消磨殆儘。
他沒有像皇後預想中那樣雷霆震怒,也沒有再多問一句。
他隻是淡淡地開口,“將扶搖公主帶回長公主殿,沒有朕的旨意,不許踏出半步。”
不怒,不罵,不審,不問。
這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讓人心寒。
這代表著,在他心裡已經給這件事定了性。
他連聽她狡辯的耐心都沒有了!
“父皇!”夏扶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但禁軍緹騎已經上前,不帶任何感情地將她從地上架了起來。
“不!父皇!兒臣是冤枉的!您信我啊父皇!”
夏扶搖的哭喊聲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在殿外。
皇後呆呆地跪在原地,渾身冰冷。
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對她們母女寵愛有加的陛下,這次會如此絕情。
……
長公主殿。
皇後失魂落魄地坐著,她緊緊抱著剛剛被送回來的夏扶搖,不停地安慰她:“扶搖彆怕,有母後在,沒事的,你父皇隻是一時氣話,等他氣消了就好了。”
夏扶搖趴在她懷裡,眼底的淚水已經被無儘怨恨所取代。
可惡,可惡,可惡!
又是那個野道姑,怎麼哪裡都有她!
該死的,不能這樣放任下去了,得想個辦法除掉她!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身影直接走進了內殿。
夏清鳶靜靜看著眼前場景,眼底的譏笑幾乎溢出來,還真是母女情深啊!
“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
皇後看到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厲聲尖叫起來,“你這個毒婦!害了你妹妹,還敢到這裡來耀武揚威嗎!”
夏清鳶沒有理會她的叫罵,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生下自己,卻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另一個女孩的母親。
她緩緩開口問:“母後,您要護著這個偷走我人生的賊,到什麼時候?”
皇後的叫罵聲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夏清鳶目光冷冽如刀,“您可知,她差一點,就要了您親生女兒的性命。”
若不是她有通天手段,一旦讓夏扶搖的計謀得逞,王太傅病死,她夏清鳶身為始作俑者,唯一的下場便是被盛怒的皇帝賜死!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皇後的腦海中炸開!
她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將懷裡的夏扶搖抱得更緊了。
“你胡說!”
皇後尖聲叫道,“王太傅那件事,扶搖隻是跟你開個玩笑!她還是個孩子,她隻是想試探一下你這個姐姐的本事,想跟你親近親近!你平安無事,王太傅也好了,你為什麼還要抓著不放,非要說得這麼惡毒!”
至於陷害林正鬆?
那是扶搖年紀小,不懂朝堂法度,受不得委屈,耍了小性子而已!
她完全不覺得這些是錯事,更不認為這是惡毒。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清冷強大,卻也無比陌生的親生女兒,眼神中非但沒有愧疚,反而充滿了指責,“昭華,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扶搖是你的妹妹啊!她隻是頑皮了一些,你就非要置她於死地嗎?你就這麼容不下她嗎?你的心怎麼能這麼狠!”
她看夏清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仇人。
夏清鳶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個沉浸在自己編織的母慈女孝美夢中,不願醒來的母親。
原來在皇後的心裡,夏扶搖所有的惡都是童真。
相對的,她夏清鳶所有的自保和反擊手段,都是惡毒!
對於打心底就不在乎自己的人,多說無益。
夏清鳶收回目光,轉身直接離去。
是夜,月華如水,整個京城再次回歸寧靜。
承明宮內,燭火通明。
夏清鳶正盤膝坐在蒲團上,雙目微闔,調理著今日動用真言符所耗費的靈力。
突然,她秀眉微蹙,清冷的目光穿透殿門,望向了寂靜的庭院。
一道極輕微的腳步聲,正不疾不徐地靠近。
“誰?”她淡淡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
庭院中,那道身影頓住,隨即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玄鏡司,風臨淵,有要事求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