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臨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既有計謀得逞的釋然,又有被對方格局徹底折服的震撼!
果然!這位昭華公主和他之前見過的所有皇族都不一樣!
他今夜前來,那一句願為殿下之劍,何嘗不是一次試探!
身為玄鏡司指揮使,大夏天子最鋒利的刀,他的忠誠何其珍貴,又豈會如此輕易交付?
他步步為營,以身為餌,就是想看一看,這位展露出通天手段的公主殿下,她的心究竟有多大!
若她欣然接受,將玄鏡司這柄利刃收入囊中,作為她爭權奪利的工具,那她也不過是另一個夏扶搖,隻是手段更高明些罷了。
他風臨淵依舊是皇帝的刀,隻是多了一個需要提防和監視的對象。
可她沒有!
她非但沒有接受,反而將他的效忠,推向了一個他從未想過的高度,大夏的劍,黎民的劍!
沒有半分爭權奪利的心思,沒有一絲收攏私臣的欲望。
在她眼中,仿佛這世俗的皇權鬥爭,皆是過眼雲煙。
這等胸懷,這等氣魄……
他再次深深一拜,這一次,拜得心悅誠服,再無雜念,“臣,遵命!”
說完,他直接轉身,大步離去。
夏清鳶看著他消失在月色中的背影,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微光。
她需要一把劍,一把能為她掃清障礙,護持正道的利劍。
而風臨淵,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但她不會將這把劍束縛於私人的恩怨情仇。
她緩緩閉上雙眼,再次進入了修煉狀態。
而此時此刻,與承明宮的清冷寂靜截然相反,百步之外的鳳儀宮,正籠罩在一片化不開的陰雲之中。
“砰!”
一聲脆響。
上好的白玉茶盞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滾燙的茶水濺濕了華麗的金絲地毯,也濺到了旁邊宮女的裙角上。
那宮女嚇得渾身一抖,立刻跪倒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廢物!”
“通通都是廢物!”
鳳榻之上,皇後臉色蠟黃,原本雍容華貴的鳳目此刻布滿了血絲,正死死地瞪著跪了一地的太醫和宮人。
“本宮頭痛欲裂,夜不能寐,你們這群人除了說一句心氣鬱結,還會說什麼!”
“我大夏養著你們,是讓你們跟本宮說廢話的嗎!”
為首的太醫院院判戰戰兢兢地跪在最前麵,冷汗潸潸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您鳳體尊貴,隻是近日勞心傷神,肝火鬱結於內,氣血不暢,這才導致頭風發作。”
“臣等已經開了最好的安神方子,隻要娘娘您放寬心,靜心調養,很快便能痊愈的。”
“放寬心?”皇後聽到這三個字,聲音瞬間更加尖厲,“你讓本宮如何放寬心!”
她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太和殿上那一幕幕。
浮現出皇帝那冰冷絕情的眼神。
浮現出滿朝文武那異樣的目光。
更浮現出夏清鳶那張永遠古井無波,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臉!
她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自那日之後,陛下便再未踏足鳳儀宮半步。
即便是派人送來的賞賜和湯藥,也透著一股公事公辦的冷漠。
整個後宮,那些昔日裡見了她卑躬屈膝的嬪妃們,如今眼神裡都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就好像她這個後宮之主的位置,馬上就要落於他人手中!
而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夏清鳶!
那個已經離開十三年,她以為再也不會回來的親女兒!
“滾!”
“都給本宮滾出去!”
皇後抓起身邊的錦枕狠狠地砸了過去。
太醫和宮人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出了寢殿。
偌大的寢殿內,隻剩下皇後粗重的喘息聲。
就在這時,一道如沐春風的溫柔聲音,在殿外響起,“母後,您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
殿門被輕輕推開,夏扶搖端著一碗剛剛溫好的燕窩羹,緩步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衣裙,小臉上帶著濃濃的擔憂,“兒臣聽說您不舒服,特地給您燉了安神的燕窩,您用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