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使團抵達京城的第五日,太和殿內,金碧輝煌,宮燈璀璨如星河。
大夏的王公重臣與北燕的使臣分坐兩側,觥籌交錯間,暗流洶湧。
夏清鳶被皇帝特意賜坐在離龍椅最近的側席,宴會間無數豔羨嫉妒與審視的目光頻頻落在她身上。
酒過三巡。
北燕親王耶律宏率先起身,“我朝大汗聽聞陛下尋回滄海遺珠,天家得以團圓,實乃大夏國運昌隆之兆,特命本王前來恭賀!”
話落,立即命人將早已準備好的賀禮送了上來。
千年雪參,整張的白虎皮,東珠百斛,無一不是稀世珍品。
耶律宏言辭恭敬,滴水不漏,“我朝大汗還聽聞,昭華公主殿下自幼於方外修行,身懷非凡之能,我北燕之人,最敬佩真正的強者,今日得見公主天顏,實乃三生有幸。”
他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落在了夏清鳶身上,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一睹公主殿下的仙法神威,也好讓我等井底之蛙開開眼界,回去之後,也好向我朝大汗描繪大夏真正的風采?”
此言一出,殿內絲竹之聲戛然而止,氣氛陡然一凝。
當眾請求一國公主像江湖藝人一樣表演仙法,無論答應與否,都會落了下乘。
答應就失了皇家威儀,淪為笑談。
不答應就是心虛,坐實了之前的傳聞不過是誇大其詞。
大殿另一側,皇後與夏扶搖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幸災樂禍,準備看好戲的神色。
不等夏清鳶回應,北燕方又一人大笑著站了起來,“親王殿下何必如此客氣!”
他聲音洪亮,語氣輕蔑,“我聽聞昭華公主能通靈禦鬼,恰好我從家鄉帶來一隻雪狼戰魂!不知公主殿下可有本事,讓我的戰魂在這太和殿中現出原形?”
大夏官員個個麵露怒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動不動的夏清鳶身上。
隻見她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撇去浮沫,隨即放下,清冷的目光掃向巴圖,淡淡開口:“你的寵物太膽小了,不敢出來見人。”
此言一出,全場皆寂。
巴圖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震耳的狂笑,“哈哈哈哈!不敢出來?公主殿下,您這是在找借口嗎?還是說您根本就看不見它?”
他滿臉嘲諷,“我這戰魂乃狼王之靈所化,凶猛無比,怎麼可能會膽小?我看不是它膽小,是公主殿下在吹牛吧!”
他話音剛落,一直沉默的北燕國師呼延修也沙啞地開了口,“巴圖,不得對公主無禮,或許公主殿下修的道法與我北燕不同,講究心誠則靈,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窺探。”
瞬間,巴圖氣焰更盛:“聽見了嗎?我師父都這麼說了!公主殿下,您要是沒那個本事,直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說我戰魂膽小!”
夏清鳶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她緩緩掀起眼簾,抬起右手。
食指與中指如拈花一般,輕輕向前一指,遙遙點向了狂笑的巴圖。
“聒噪。”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巴圖的狂笑聲戛然而止,他清晰地感知到,那一直潛藏在他神魂中的雪狼戰魂,不受控製地要破體而出!
“不!”
他臉上血色儘褪,眼中浮現出一抹極致的恐懼。
一團巨大的青色虛影,從他天靈蓋中透出,化作一頭體型碩大,青麵獠牙的惡狼!
“嘶,這是什麼東西?”殿內很多大夏文官嚇得從座位上站起來。
然而,不等他們回神,那頭凶猛的惡狼虛影頭頂便顯現出一根手指,如同擎天柱般對著惡狼當頭壓下。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惡狼的身體仿佛琉璃破碎般轟然爆開,化作漫天青色的光點消散於無。
“噗!”
巴圖如遭雷擊,狂噴出一大口鮮血,灑滿身前的地麵。
他抱著腦袋,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
“好!”大夏一方官員振臂歡呼!
“看來,是本宮高估了它。”
夏清鳶收回目光,重新端起茶盞,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它不是膽小,是太弱了,不經嚇。”
一句話,讓呼延修的臉色鐵青到了極點。
然而,夏清鳶並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
她放下茶盞,轉向身旁的風臨淵,“風指揮使,前兩日,我聽說北燕的勇士在國賓館內與玄鏡司的校尉切磋,致使我方三人筋骨受創,想來是巴圖將軍武藝超群,我大夏的兒郎學藝不精。”
風臨淵會意,站起身,聲音冷冽:“確有此事。”
夏清鳶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落回跪在地上痛苦喘息的巴圖身上。
“今日國宴,氣氛正好,不如就請巴圖將軍再與我們切磋一番,也好讓我等見識一下,能煉化狼王戰魂的北燕勇士,究竟是何等風采?”
她轉向皇帝,微微躬身,“父皇,您以為如何?”
皇帝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威嚴道:“準了!點到為止,莫要傷了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