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手裡,有一樣屬於她的東西,正是因為它,對方第一時間察覺並鎖定了她的氣息,潛入李雪客夢中殺人。
那是她的法器。
一支桃木簪。
*
它是一支非常普通的桃木簪。
普通到扶玉很難解釋,為什麼要把這樣一件普通的東西帶在身上。
雖然它是君不渡送她的第一樣東西,雖然是他親手做的,但是她喜歡用它,真的、僅僅、隻是、習!慣!而!已!
它手感很沉。
用它盤頭發,既不會拉扯到頭皮,也不容易散。
旁人不懂,總是偷笑,君不渡就很懂她。
隻有他知道,這支桃木簪,它是真的真的很好用,就連他自己都做不出第二支。
他不在意旁人笑話,扶玉卻不行。
她糾結了三天三夜,終究是舍不得棄用它,乾脆就把它煉成了法器。
好不容易尋到個時機,在一場大戰裡人前顯聖,用它大開殺戒,屠滅四方。
從此耳旁清靜,再沒人亂猜那些膩膩歪歪。
誰都知道了,她帶著它,是因為它強。
恍惚一瞬,眼前畫麵逐漸清晰。
她的意識回到了草廬。
“嘶——啊啊啊!”
李雪客激動打滾,撞翻了好幾盞七星燈。
烏鶴唇角抽搐,小心翼翼地靠近:“喂,喂。”
李雪客驀地抬眸,熱淚盈眶地抓住烏鶴的手,一邊喊疼,一邊興奮:“神神神!神!神啊!我我我,我見神了!真神!好厲害,太強了,祂太強了!世上有神,真的有神!”
烏鶴:“……”
謝扶玉當真是天選神棍之姿,這就把一個好好的傻子忽悠成了瘋子。
眼看李雪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烏鶴轉頭,幽幽望向扶玉:“你手上的劍意呢?”
扶玉眉心微蹙,隨口回道:“夢裡用了。”
烏鶴懂,點點頭,去拍李雪客:“一道天階劍意,用你身上了,記賬還是現結?”
李雪客神不守舍:“給給給!我出十倍香火!十倍!”
烏鶴:“……”
扶玉起身,走到窗前。
她不確定那個人死了沒有,但她確信,即便沒死,他此生也再不敢施夢殺之術。
李雪客身上的危機暫時解除,但她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她的桃木簪。
那麼實用的簪,盤頭發,一根也不會往下掉。
它怎麼能落到那些人的手上?
“那是我的簪。”
*
扶玉想著心事,怏怏離開草廬。
身前投下一道高大的影子。
她懶淡抬起眼皮。
陸星沉雙眸赤紅,牙關緊咬,擋住她,一字一句地問:“你把劍意,給了他?”
狗尾巴草精從樹枝上跳下來,飛快地跑到扶玉身前,把她護到後邊。
它氣勢洶洶:“關你什麼事?!”
陸星沉難以置信地偏了偏臉:“謝扶玉,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扶玉正在不高興:“我的東西,輪不到你說話。”
陸星沉倒退半步,如遭雷擊:“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可是這麼大的事,你怎能如此任性?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可以隨便送人?”
狗尾巴草精冷笑起來:“陸星沉,你也配說這句話?”
它上前一步,雙目灼灼逼視他的眼睛。
它恨聲道:“主人耗儘修為和心血養出來的心藥難道不珍貴?你難道不是說搶就搶,說送就送!”
陸星沉下意識又說起車軲轆話:“表妹當時性命危急……”
狗尾巴草精又逼近一步:“然後呢!救活了她的命,怎麼還賴著心藥不歸還!”
陸星沉張了張口。
近來發生太多事情,一樁接一樁,令他焦頭爛額,苦不堪言,一時竟把那件事給忘了。
至於剛開始……
他低頭認錯:“是我不好。隻想著表妹身體太弱,留下心藥幫她補一補。”
狗尾巴草精陰陽怪氣地笑:“哦——敢情一巴掌給你呼下山,都是我主人心藥的功勞!”
經它一提,陸星沉額角青筋不禁狠狠跳了跳。
表妹哪裡會弱?
她那一身蠻力,老虎見了都害怕。
而扶玉……他看得出來,她受傷之後,身子骨一直甚是虛弱。
陸星沉心中湧起一陣酸楚:“我這就讓她把心藥還回來,給你治傷,你彆再生氣了。”
扶玉偏頭,若有所思。
原來是這樣。
她就說嘛,拔山祝怎地如此威猛,原來蘇茵兒身上有謝扶玉的心藥。
這便是因果。
她心下正是感慨,忽見一個內門弟子匆匆趕出。
“謝師姐!陸師兄!”
此人收過錢,有了消息第一時間跑來告知。
“剛剛出事了,老祖閉關,出了意外,傷及神魂,真凶暫時不明!”
“收徒之事應當要往後放一放,我回去再探!”
內門弟子禦劍打了個轉,飛掠而去。
陸星沉瞳孔猛震:“何方神聖,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傷了老祖!”
扶玉:“……”
不會這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