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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淵回到巡捕房時,屋子裡靜悄悄的,他猜測老趙估計還在醫館沒回來。
他先將那豬頭放在案板上,然後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把五畜之血和紙人藏好。
雖說這間屋子是官家的,但其實早就被老趙和陳淵當成家了,不僅有柴火灶,油鹽醬醋也是樣樣齊全。
他先燒熱水給豬頭褪褪毛,然後劈成兩半下鍋焯水,撇去浮沫後加入八角、桂皮等大料燜煮,又把豬耳切了拌上蒜泥香醋、蔥花辣椒,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屋裡飄滿了肉香。
等菜端上桌,天色早已黑透了。
陳淵看著滿桌的豬頭肉、涼拌豬耳,正琢磨著老趙怎麼還不回,屋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他一開門,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王傑正一臉無奈地扶著東倒西歪的老趙。
“王大哥,這是......?”
陳淵一臉懵。
“陳兄弟,唉,這真是一言難儘啊.....”
王傑苦笑著搖頭,“我爹和趙叔不知道咋回事,今天一個比一個興奮,直接喝上勁了收不住。我回家才知道這事,你嫂子都快氣炸了。”
陳淵看著老趙滿臉通紅,頭頂還冒著熱氣,忍不住咂舌。
老趙可是武道二重的武者,普通酒水哪能把他灌成這樣?這到底得喝了多少啊?
似乎是看出陳淵的困惑,王傑歎了口氣,
“他們喝的是我爹珍藏的老藥酒,泡了十幾種藥材,年份最少的都有幾十年。”
陳淵扶過老趙,隻覺他渾身滾燙,氣血翻湧的厲害,心裡都有些羨慕——百年人參,老藥酒,這可都是老東西,全進了老趙的肚子。
王傑看著陳淵將老趙抬到床上,臉上浮現出欲言又止的糾結神色。
陳淵看出他有話要說,立刻猜到可能與白天當眾出手的事有關,總房的人果然找來了,畢竟那殺了狼妖的用刀高手還一直沒找到。
不過總房派來的是與自家有些淵源、性格相對憨直的王傑來問話,算是給雙方都留了餘地。
陳淵腦海裡不由想起那位宛如山中老虎的總捕頭江龍,隨後他索性主動開口,
“王大人有話不妨直說,不必顧慮。”
他特意改了稱呼,從“王大哥”變成“王大人”,帶著幾分公事公辦的意思。
王傑鬆了口氣,苦笑道,“陳兄弟真是人精,以前咋沒發現你這麼通透。”
陳淵笑了笑,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總不能還跟以前一樣糊塗。”
王傑點點頭,旋即正色道,“上邊讓我問問,你那淩厲的刀法是咋回事?”
陳淵早備好說辭了,攤開手苦笑道,
“或許因為是死劫將至,求生欲望讓我爆發出些潛力......就像溺水之人,總能爆發出驚人的力氣。”
王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好像也說得過去,然後像是想起什麼般,順道問了一句,
“那你去西市乾啥?那邊是黑虎幫的地方,他們和......淩老那支巡捕房有些乾係......”
他說這話的時候稍微頓了頓,顯然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而他口中的淩老,便是老趙那“人心不古”的老友。
陳淵挑了挑眉,這總房的人調查起來還真是事無巨細,他聳了聳肩,坦白道,
“我也沒料到會和黑虎幫的人對上,至於我為何要去西市......”
他看向桌上的肉,苦澀一笑,
“王大哥你也知道,喜轎再過幾天就要來了,我就想著臨死前吃頓好的,我從小就是孤兒,也沒咋吃過肉。”
隨後他看向床上的老趙,歎道,“估計趙叔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今天才喝得這麼痛快吧。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陳淵這一頓胡謅,連自己都快信了。
隻見對麵的王傑看向滿桌肉菜,臉上露出愧疚,“是我多心了,打擾你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白天的事,我會跟上邊說清楚的。至於黑虎幫那邊,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在這黑水鎮上還容不得他們放肆。”
陳淵聞言點點頭。
巡捕總房做事的確體麵,哪怕在他們眼裡,自己離死不遠了,可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仍然還是巡捕房的人。
陳淵道了謝,送王傑離開。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陳淵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總房的人好說話,畢竟沒有什麼利益牽扯。
可狼妖背後的人怕是沒有這麼好打發......
陳淵轉身回屋,給床上睡得正香的老趙蓋了層被子。
然後自己一人安靜地吃完飯,收拾好碗筷,躺回自己的床鋪上。
外麵又開始下雨了,隨著雨聲淅淅瀝瀝,陳淵閉著眼睛,想著明天晚上“喜轎”就要來了。
而自己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隻能聽天命了。
就在這時。
哢嚓——
一聲輕微的異響在雨聲中顯得有些突兀。
同時陳淵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窺探感,他猛然睜眼,恰好看見一道黑影從窗前閃過!
說時遲那時快!
他反手抄起枕邊橫刀,猛地擲出,刀鋒破窗而出,隻聽“悶哼”一聲!
陳淵麻利翻身下床,來至屋外,隻見橫刀斜插在地上,剛才那一擲力道十足,刀尾此時還在顫著。
而刀鋒處帶著一絲明顯的血跡,轉眼間便被雨水洗去。
借著皎潔月光,陳淵抬頭看見不遠處有一道黑影正捂著肩膀,倉皇逃竄。
能被自己一刀傷到,便說明這人實力不高,指不定就是狼妖背後的人派來試探的。
陳淵眼中冷意森然。
之前的確是奈何不了你,如今還能讓你逃了不成?!
他身形一晃,施展起趙氏逃藝,速度之快如疾風般掠出,直追那逃竄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