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府就在皇城腳下,旁邊緊挨著氣勢恢宏的大長公主府。
王府占地極廣,朱甍碧瓦,層台累榭,堪比小型的皇宮,處處彰顯著景行帝對這個表弟的愛寵。
德福先下車,躬身道,“寧小姐,咱們到了。”
“嗯。”寧姮應了聲,搭著他的手下了車。
睿親王府的下人顯然比平陽侯府的規矩多了,見到客人,皆是垂首斂目,行禮無聲。
德福引著寧姮穿過遊廊,走向府邸深處的花園。
春日暖陽,碧波蕩漾,湖心一座精巧的亭子被垂柳半掩。
亭中,一人身著月白常服,外罩一件銀狐輕裘,墨發半披,他背對著這邊,身形清瘦,正低頭在琴弦上撥動。
遠遠看過去,那簡直是一幅絕佳的美人撫琴圖,病弱卻難掩其風骨。
無人注意到,寧姮的眼裡多了些興味。
有其母必有其女,寧驕自詡是個老實但來者不拒的風流女子,寧姮跟著她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也學到了點精髓。
那就是好色。
好色乃人之常情,人活短短一世,貪財好色總要占一樣。
她喜歡一切賞心悅目的東西,無論男女。
就連家裡那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在她看來那也是風韻猶存,頗具田園野趣。
寧姮自己也能快樂,所以對成不成婚無所謂,但要是對方長得足夠帥,給孩子找個帥爹也不錯。
這樣以後萬一吵架了,看著對方那張驚為天人的俊臉,她大概也就不忍心把對方整死了。
嗯,這位睿親王,長得倒很是符合她的審美。
“王爺……”德福正打算上前通報,寧姮卻抬手輕輕製止了他。
“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她放輕腳步走近湖心亭,並未打擾,隻倚在亭柱旁,安靜地聽著。
一曲畢,餘音嫋嫋。
寧姮抬手,輕輕鼓掌,“高山流水,難遇知音。”
陸雲玨聞聲回頭,蒼白麵容上露出一抹淺淡的微笑,如同冰雪初融,“薛小姐,請坐。”
“叫我寧姮就好。”寧姮從善如流地走進亭子,在他對麵坐下。
近看,這位睿親王更是眉若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唇色淡白,平添幾分破碎之感,簡直是為她量身打造的病美人類型。
寧姮開門見山,“你知道我曾經嫁過人,如今還懷著彆人的孩子嗎?”
雖然沒相過親,但按她娘寧驕的理論,相親也得互相坦誠,看對眼才行。
陸雲玨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微怔一下,“那你可知,我心脈已絕,哪怕僥幸活過今年,也時日無多?”
他輕笑道:“其實咱們半斤八兩。”
這倒是。
寧姮支著下頜,“先告訴你,我不會侍奉夫君什麼的,每日必定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
“你若不能接受,咱們也不浪費時間。”
什麼晨昏定省,伺候公婆,雖然公公什麼的早就被婆母踹了,但她想到這些家長裡短就頭疼。
陸雲玨被她這話逗得低低咳嗽了兩聲,白皙俊臉略有血色充盈,“當然沒問題。”他頓了頓,補充道,“因為那時候……我可能也還沒醒。”
寧姮眼睛微亮,很好,她喜歡他的幽默感以及這同步的作息。
“我養了隻貓兒,長得稍微有點胖,你府中有空地方嗎?譬如竹林什麼的,它平時就愛上躥下跳。”
陸雲玨道:“有,後院有一大片竹林,清幽雅致。”
如此看來,這門婚事倒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