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給我。”她忽然道。
陸雲玨雖有些疑惑,但仍依言伸到她麵前。
那截手腕極其消瘦,哪怕還披著裘,指尖手腕也涼得嚇人,仿佛剛從冰窖裡撈出來一般。
寧姮三根手指搭上他的脈搏,神色專注起來。
指尖傳來的脈象沉細微弱,時有時無,果然和他自己說的差不多,元氣枯竭,心脈孱弱至極。
確是一副油儘燈枯、命不久矣的跡象。
寧姮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如果沒遇上自己,恐怕華佗在世也救他不活。
不過嘛,看在對方長得如此合她眼緣,並且很可能成為她未來睡覺搭檔的份上……
“我給你紮兩針吧。”
……
正對湖心亭,一座臨水的二層閣樓內。
好幾雙眼睛暗中觀察著這“相親”現場。
一位老嬤嬤憂心忡忡,低聲道:“殿下,真的讓王爺娶這位嗎?”
“那原先的薛二姑娘好歹曾是九公主的伴讀,在京中也頗有才名……”
“薛婉?”大長公主輕嗤,“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山雞,也配得上我的瑾兒?”
雖然她也不是很滿意寧姮的出身和經曆,但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那什麼假千金,還是寡婦更勝一籌。
老嬤嬤十分多愁善感,用帕子拭了拭淚,“若真如慧通大師所言,衝喜有用,能讓王爺的病好轉,也算是苦儘甘來了……”
大長公主擰眉,“但願吧。”
如果不是涉及到自己唯一的兒子,她這等身份,根本不會信這些玄乎其玄的衝喜之說。
“這個時辰,王爺的藥應該快熬好了,奴婢去瞧瞧。”老嬤嬤說著,便欲轉身下樓。
可還沒走幾步,她突然腳步一頓,呼吸變得極為急促,一隻手死死捂住胸口,另一隻手徒勞地向前抓去,隨即整個人軟軟地癱倒在地,身體因劇烈的痛苦而蜷縮起來。
“劉嬤嬤!”
“嬤嬤,你怎麼了?”
繡樓內頓時慌亂起來。
大長公主臉色驟變,疾步上前蹲下,“嬤嬤你怎麼了?”她抬頭厲聲道:“來人,快傳太醫!”
貼身侍女慌忙回稟:“殿下,近日太後鳳體抱恙,太醫院多數的太醫都去了慈寧宮侍疾,還有幾位是專門侍奉陛下的,堅決不能動……若是為了一個嬤嬤去宮裡要人,恐怕……”
恐怕會惹來非議,甚至被禦史參奏。
大長公主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但劉嬤嬤是她的奶娘,自小將她帶大,絕非尋常仆役。
“一群廢物!宮裡沒有太醫,就去外麵找,把京城最好的大夫都給本宮找過來!”
“是,奴才立馬去!”下人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劉嬤嬤被暫時轉移到了附近的暖閣軟榻上。
不多時,幾個被“請”來的京城名醫圍著嬤嬤,又是掐人中,又是診脈,下針地下針,商議著喂藥地喂藥,但忙活了半天,半點作用都沒有。
劉嬤嬤反而麵色逐漸變得青紫,胸痛劇烈,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如何?到底怎麼回事,可有良方?”大長公主急得眼眶發紅,威勢迫人。
麵對大長公主的滔天威勢,幾個大夫瑟瑟發抖,跪倒在地。
“回殿下……嬤嬤這個症狀凶險異常……老夫學藝不精,實在……實在無力回天啊……”
“一群廢物!本宮親自去宮裡找太醫!”大長公主說著就要起身。
“我試試吧。”
一道清冷平靜的聲音自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