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第三日,乃是新婦回門。
這兩日薛婉一直在抄經書,抄得手腕酸軟,頭暈眼花。
端王妃派來的嬤嬤就守在旁邊,一絲不苟地盯著,錯一個字,汙一點墨都要重寫。
哪怕赫連旭心疼她,晚上偷偷溜進佛堂,模仿她的筆跡幫忙抄寫,薛婉心頭那股邪火還是無法發泄,反而越燒越旺。
都怪寧姮!
若不是她突然回來搶走了自己的一切,自己怎麼會頂著這尷尬的“養女”身份出嫁。
還被婆母這般尋釁刁難,肆意磋磨。
尤其是從丫鬟口中聽聞,那睿親王衝喜第二日便醒了,精神大好,昨日夫婦二人進宮,出宮時還是乘坐著禦賜的鑾轎,風光無限,陛下和太後都對其青睞有加!
薛婉心裡更是憋悶得幾乎要吐血。
當初明明該是她嫁給那睿親王,那份獨一無二的聖眷,本該是她的!
如今呢?嫁了個空有世子名頭的憨傻狗熊,除了會傻嗬嗬地對她好,半點權勢心機都沒有,還要被婆母這般拿捏。
一個小小世子妃,如果沒有傳召,她這輩子可能都難再踏入宮廷一步。
而寧姮那個寡婦,卻能乘著鑾轎自由出入!
抄抄抄,抄個狗屁的佛經!
薛婉恨恨地將毛筆擲在桌上,墨點濺汙了剛抄好的一頁。
守在門口的嬤嬤立刻冷眼掃過來,語含警告,“世子妃。”
薛婉隻得咬牙,重新鋪紙。
待到回門之日,薛婉大清早便醒了,憋著一股勁讓春萱給她精心打扮,珠翠環繞,錦衣華服。
回門禮更是要貴重的,最起碼不能遜於寧姮。
她能出入宮禁又如何?左右那睿親王是個病秧子,再怎麼也活不長……
等成了寡婦,有她好受的。
幸好寧姮不知她心中所想,否則真得給她紮兩針好好瞧瞧——這究竟是出生時把腦袋擠扁了,還是後來不慎被驢踢了?
否則思維方式怎麼可能和正常人偏離得這麼遠?
一會兒睿親王好,一會兒病秧子活不久,屬於是左腦和右腦互相打架唄。
寧姮對回平陽侯府沒什麼期待,最多也就去看看真心待她的祖母。
新婦回門,按禮需帶回門禮。
然而出門的時候,寧姮卻道,“隨便帶點就行,那幾箱留著。”
王府的管事遲疑,“可這……王妃,若是回門禮輕了,您難免會被旁人指指點點。”
寧姮一條鹹魚哪管外人指不指,要是怕指點,她當初就不會懷著孩子嫁進王府了。
“帶回去也是可惜了,不如留給我和王爺用。”
……這麼為夫家著想的嗎?
管事嘴角抽了抽,終於還是應下,“是,王妃。”
馬車裡,寧姮道:“懷瑾,等見過祖母,我帶你去見見我阿娘吧,她定然喜歡你。”
陸雲玨聞言,溫和點頭,“自是應當,不知嶽母平日可有鐘愛之物?我也好提前備下見麵禮。”
鐘愛之物?
寧姮罕見地卡殼了。
她娘要錢有錢,要容貌有容貌,什麼都不缺,隻愛俊美男人的年輕肉體。
十八歲最佳,必須是那種精挑細選,貌比潘安的。
……但這能說嗎?顯然不能。
她沉默了兩秒,麵不改色道,“我娘她……性情豁達,什麼都不缺,心意到了即可。”
……
馬車行至平陽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