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抬起頭,眼中滿是決絕,“但罪奴並非針對陛下,罪奴隻是因私事暗恨睿親王,才想將他除之而後快!”
“此事跟王爺沒有半點關係,王爺完全不知情!”
他將所有罪責一力承擔,謀害親王的下場雖慘烈,但怎麼都比弑君篡位要輕得多。
至少,能保住王爺性命,保住王府根基!
端王立馬反應過來,痛心疾首地看向周士忠,“士忠,你糊塗啊!你怎可……怎可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讓本王如何,唉……”他捶胸頓足,一副被蒙蔽深受打擊的模樣。
瞧著這主仆二人唱作俱佳的表演,赫連??恍然,隻是唇邊笑意未達眼底。
“如此說來,倒是朕錯怪皇叔了。”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語氣淩厲如刀,“好個卑賤奴才,竟然謀害跟朕情同手足的兄弟,簡直罪該萬死!”
“來人!”
德福立刻躬身端上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這是鶴頂紅。”赫連??居高臨下,“皇叔,你親自送他上路吧。”
端王臉上的肌肉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陛下……”
最終,端王還是顫抖著手,端起了那碗沉甸甸的毒藥。
周士忠深深望了端王一眼,眼中情緒複雜,有絕望,有不甘,最終化為認命。
他啞聲道:“王爺,是罪奴讓您蒙羞了……”
端王心中終於湧起真切的悲痛,周士忠從十幾歲便跟在他身邊,既是侍從,也是朋友,為他出謀劃策,處理了無數陰私之事。
如今卻要親手了結他……
他用口型無聲承諾,今後會好好照顧他的妻兒老母。
周士忠看懂了他的唇語,閉上眼,接過藥碗,仰頭便要赴死。
可藥剛入口,身後便傳來景行帝殘忍的聲音,“一個人上路難免孤單,武竟安,將這賊子的三族一並送下去,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是!”武竟安領命,甲胄碰撞聲鏗鏘遠去。
這個命令一下,那周家就算是個雞蛋,也要被搖散黃,地裡的蚯蚓也得豎著切成兩半。
“呃……!”周士忠猛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景行帝,又看向端王,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響,劇烈地掙紮起來。
“王爺!王爺——!!”他嘶聲呐喊,充滿了無儘的悔恨與絕望。
然而,不過片刻,周士忠便已氣絕而亡。
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端王心底一寒,如此暴戾手段,斬草除根,眼都不眨一下。
……是他太小瞧這個侄兒了。
他垂垂老矣,而皇帝正當盛年,今後恐怕還要統禦朝綱幾十年,他不得不……避其鋒芒。
端王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重新跪伏在地,“陛下,逆賊已經伏誅,都怪臣識人不清,才釀成此禍,還望陛下恕罪!”
景行帝親自彎腰將他扶起,語氣又變得溫和,“這是哪裡的話,皇叔不過是奸佞小人蒙蔽了雙眼。”
“今日皇叔手刃逆賊,大義滅親,相信天下百姓也會感念皇叔的深明大義。”
“其實皇叔,朕今日尋你過來還有一樁要事……”帝王扶著端王的手臂,如同柔軟的綢緞裡裹著鋒利的匕首,“朕膝下無子,母後久居深宮,時常空感寂寞,待堂弟的孩子出生,便交由母後親自撫養吧。”
“有太後親自教導,日後想必也能成為國之棟梁……不讓皇叔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