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點頭,懂周清辭來信上為何要交代聽這位奶娘的了。
沈明清知道她說的都對,可他還是擔心一個弱女子跟兩個孩子在那種地方如何生存。
“雲州與隨州看似隻相隔三百裡,可中間隔著一座遮明山。這山脈就像是一堵屏障,阻擋南邊的暖風與水汽,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趙暖用力點頭。
臨走前,她拿出三十兩銀子,托段正找人送給李奎、小白、老張三人,算是道謝。
趙暖看著自己的銀子,合計了一下。
這些年在侯府存了大概五十兩,侯夫人、大奶奶給了五百兩整,外加十多兩碎銀。
一路上花銷六十兩,給周家藏了差不多八十兩,送鏢局致謝三十兩。現在她還有將近四百兩。
看起來不少,實際要帶兩個孩子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安家生活,得精打細算才行。
她找沈明清了解隨州的情況,沈明清卻笑了。
“我就在隨州常住。”
“啊?”
見趙暖有些吃驚的模樣,他嗤笑一聲:“愚忠之人能有什麼好下場,我早就料到了。隻是沒想到啊,周家比沈家先倒黴。”
……
聽沈明清的描述,遮明山山脈有些像是長白山山脈,冬日寒冷時間長,還會大雪封山。
隨州就是山脈裡的一塊空地,在上麵建起了一座小城。
因為山脈環繞,樹木眾多,所以被流放發配到裡麵的人主要工作就是砍樹燒炭。
對於現代人來說,這不是什麼難事。可對於隻有簡單工具的古人來說,這就是荒蕪貧瘠苦寒之地。
在冬日凍死餓死的比比皆是,讓人聞之變色。
“那每日應交多少炭?”
“一人,一日,交炭十斤,得粗糧饅頭兩個。”
“若是有多,一斤可另外換一文錢。若是能燒出少煙的銀絲炭,一斤可換三文。”
趙暖在皺眉:“普通炭京城都要賣八文一斤,銀絲炭更是高達六十文一斤,這收購價也太低了。”
沈明清挑眉:“交炭需要自己背下山,隨州一年五個月冬天,大雪封山走不了。所以……周家若是全活,不算你懷裡這個,一日就得交百斤炭才堪堪夠數。”
“當然,如果有錢,也可以不交,二十文抵一斤。”
剛被流放來的,就有人這樣做。一是全憑外麵的親情能撐多久,二是在這地方露財有多危險不用說。
趙暖……
不用想,這裡肯定是用最簡單,效率也最低的土爐燒炭。
木炭質輕,想要得到一百斤炭得七八百斤木材才行。
七八百斤木材看似不多,一棵樹的量。
可要先用斧頭砍倒,剔除細枝。切段,晾曬,最後才能入爐。
而且不用想也知道,碎渣是不會要的,所以還要算損耗。
趙暖思索著,現在已經深秋,種地肯定是來不及了。
於是她問沈明清,能不能在雲州買些好存放的菜帶過去。
沈明清以前都是一個人,饑一頓飽一頓也就將就過了。
他聽到這話後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趙暖帶著倆孩子,跟他情況不一樣。
“那就隻有明日走了,現在已經傍晚,城中集市已經收攤。”
“行,那我給你寫個條子,明日勞煩你幫我買一下。”
沈明清詫異她還會讀寫,但沒表現出來,隻是點頭。
趙暖實在不知道雲州產什麼,就寫了蘿卜、菘菜、土豆、紅薯這種耐放又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