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祖父”三個字一出口,書房裡的空氣都凝固了。
蘇雨棠雖不清楚厲家內部,但也聽過隻言片語。
厲時靳的父親已退居二線,如今厲家真正做主的,是那位久居幕後的人物。
那是厲時靳的爺爺,一個從舊時代走過來的傳奇。
是支撐整個厲氏家族的人物。
現在,他要見她和她的父親了,蘇雨棠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厲家的其他人,蘇雨棠都不怕,因為厲時靳能應付。
可厲時靳的爺爺……那不一樣,那是連厲時靳都必須恭敬對待的存在。
厲時靳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消息傳得真快。”他冷哼一聲,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二叔那幫人又在背後嚼舌根了。
把他接蘇肖鳴回家,渲染成一樁不顧家族臉麵、被鄉下女人拿捏的醜聞,捅到了爺爺那裡。
真是好手段。
“先生,那明天……”福伯小心翼翼地問。
“去。”厲時靳斬釘截鐵地說,“老爺子要見,那就見。”
他轉頭看向蘇雨棠,她的臉色比剛才還要蒼白。
厲時靳心裡莫名地有些不爽。
“怕什麼?”他語氣生硬地說,“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蘇雨棠抬起頭看著他,這句話他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她心裡猛地一跳。
從她被他強行帶下長途汽車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已和他綁在了一起。
無論是福是禍,她都隻能跟著他走下去。此刻她怕什麼呢?
“我……我爸他……”蘇雨棠更擔心的是父親。
蘇肖鳴一輩子老實巴交,連村長都沒見過幾次。明天就要去見厲家那位傳說中的“祖父”,他會被嚇成什麼樣?
“你爸那裡,你不用管。”厲時靳打斷她,“我會安排。”
他看了看座鐘,對福伯說:“讓廚房準備晚飯,多做幾個清淡的菜。另外,把蘇先生安頓好,彆讓他胡思亂想。”
福伯躬身退下。
書房裡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蘇雨棠看著眼前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陣無力。
所有事情都已脫離掌控,而厲時靳,是她不被撕碎的唯一希望。
她最想逃離的人,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晚飯,是在四合院的花廳裡吃的。
長長的紅木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菜。
蘇肖鳴換上了一身新棉襖,頭發梳得整齊,胡子也刮乾淨了,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但他依然拘謹,坐在椅子上隻敢坐三分之一,雙手放在膝蓋上,頭都不敢抬。
厲時靳坐在主位,蘇雨棠在他旁邊,蘇肖鳴被安排在蘇雨棠對麵。
“爸,吃菜。”蘇雨棠給父親夾了一筷子冬瓜。
蘇肖鳴受寵若驚地用碗接住,小聲說了句“謝謝”。
厲時靳沒說話,隻是默默地給蘇雨棠挑著魚刺。
他把一塊沒有細刺的魚肉放進蘇雨棠碗裡,動作十分自然。
蘇肖鳴偷偷抬眼看到這一幕,眼神複雜。
這個年輕人,對他女兒似乎……還不錯?這頓飯,吃得異常壓抑。
飯後,厲時靳把蘇雨棠叫回了書房。
他從抽屜裡拿出幾張紙,推到她麵前。
“這是什麼?”蘇雨棠問。
“房契和地契。”厲時靳說,“安和縣城裡,一套兩進的院子,還有城南一家雜貨鋪的鋪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