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辦公桌桌椅都是嶄新的,也不知道坐在嶄新的椅子上是否硌屁股?
他宿舍裡的凳子都坐出屁股形狀了,舒坦的很。
當然,書櫃裡塞滿了書籍和稿件,透著深厚的文化積澱。
窗前書桌後那位戴著黑框眼鏡、麵容清瘦的中年人,帶著一股沉穩的氣質。他站起身,熱情的伸出雙手,“你就是司齊同誌?”徐培握著他的手,目光裡滿是意外。
眼前的年輕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襯衫,眉眼乾淨,嘴角還帶著點青澀,怎麼看都不像能寫出《尋槍記》那種充滿文字張力的人,太……年輕了些!
文筆又過分老辣了一些!
某些小說情節,沒有一定的閱曆是寫不出來的。
至於曾經的餘樺?
顯老!
而且他比餘樺年輕4歲,他現在剛滿19歲。
“徐編輯您好,我就是司齊。”
房間另外兩位編輯部同事,聞聲也圍了過來,相互介紹了一番。
其中一位戴眼鏡的女編輯翻著桌上的《尋槍記》手稿,忍不住感慨:“真是後生可畏!這篇稿子文筆老辣,我還以為是哪位深耕多年的老作者,沒想到這麼年輕。”
“尤其是心理刻畫,”另一位男編輯補充道,“馬山丟槍後的那種慌亂、多疑,寫得太真實了,像把讀者直接拽進了人物的腦子裡,跟著他一起焦慮。”
徐培笑著拍了拍司齊的肩膀:“彆緊張,我們都很欣賞你的探索。意識流寫法在當下不算主流,但你用得大膽又精準,沒流於形式,這很難得。”
幾句認可的話,讓司齊略有些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聊了沒一會兒,徐培便叫來行政同事:“小周,帶司齊同誌去招待所安頓一下。就安排咱們編輯部旁邊的招待所,方便改稿時溝通。”
“好嘞,司齊同誌跟我來。”小周熱情地接過司齊的帆布包,領著他往樓下走。
司齊與眾編輯,尤其是親自帶他過來的大姐道謝。
這個時候,人還是樸實啊!
大姐還親自給他帶路。
難得!
招待所房間不大,但收拾得乾淨整潔,一張木床、一張書桌,窗戶外正對著一排紅彤彤的梧桐樹,秋風一吹,葉子沙沙作響。
“司齊同誌,洗漱用品都備齊了,有啥需要的隨時喊我。”小周放下東西,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司齊坐在書桌前,摸著光滑的桌麵,心裡踏實得很。
他從包裡掏出那疊被紅筆批注的手稿複印件,徐編輯的修改建議密密麻麻,小到一個標點、一句措辭,大到情節邏輯的調整,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抓緊改,不辜負這份認可。”他給自己打氣,拿出鋼筆,當即就開始琢磨起來。
第二天一早,司齊揣著修改思路,準時來到編輯部。
徐培早已在辦公室等候,桌上擺著一杯溫熱的茶水。
“說說你的想法?”
他推過來一張紙,“我標注的幾個晦澀段落,你打算怎麼調整?”
“徐編輯,我想在保留意識流核心的基礎上,稍微梳理一下時空線索。”司齊指著手稿,“比如馬山回憶和妻子吵架那段,我加一句場景過渡,讓讀者更容易跟上;還有老鷹巷瞎子那段,補充一點瞎子的背景,讓他的證詞更有說服力。”
徐培點點頭,又提出自己的建議:“可以。另外,結尾那句‘算了,睡吧’,能不能再加重一點無力感?……”
兩人一唱一和,思路驚人地契合。
司齊原本還擔心改稿會來回拉扯,沒想到徐編輯的建議精準戳中要害,他稍作調整,文字就變得更流暢、更有張力。
從上午九點到傍晚六點,除了中午簡單吃了碗麵條,兩人幾乎沒停歇。
司齊伏案疾書,筆尖在稿紙上“沙沙”作響,徐培則在一旁不時提點,偶爾拿起手稿輕聲朗讀,感受語氣和節奏。
當最後一個標點落下,司齊把修改好的手稿推到徐培麵前,長舒了一口氣。
徐培逐頁翻看,越看眼神越亮,最後一拍桌子:“完美!既沒丟失小說原來的特點,保留了意識流的原汁原味,又解決了晦澀的問題,比初稿更有味道了!”
一天時間,兩萬五千字的《尋槍記》定稿。
編輯部的同事們聽說後,都忍不住過來圍觀,紛紛讚歎:“這效率,這悟性,難怪徐編輯這麼看重!”
稿子改得異常順利,隻用了一天時間就全部完成。
徐編輯對最終的成果非常滿意,拍了拍司齊的肩膀:“小齊,回去等消息吧,排版印刷還需要些時日,但你這篇《尋槍記》,下一期頭條肯定是沒跑了!另外,你可以在杭州逛逛,改稿時間一周,現在還早哩……”徐編輯眨了眨眼。
司齊心照不宣的笑了。
他們這個屬於出差,是有差旅費的。
食宿都有單位提供。
當然,你想要買東西,需要自己出錢。或者想要住更好的,吃更好的東西需要補差價,因為差旅費有定額。
離了編輯部,司齊隻覺得一身輕鬆。
看看時間還早,他摸了摸口袋裡剩下的差旅費,剛領到的一點補助,以及自己兜裡還沒用完的稿費,心裡活絡起來。
難得來一趟省城,總不能灰頭土臉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