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是那樣看待他的!
一個站在高處、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一個隻懂俯瞰、不懂共情的“廟堂人”。
她看不見他藏在克製下的心意,看不見他壓抑了多少次想擁她的衝動。
他很清楚自己此刻隻要多說一個字,就會顯得小氣、顯得不體麵;可他也同樣清楚,他從不靠體麵取勝,可偏偏這一刻,他的全部底牌都長在“體麵”兩個字上。
所以陸崢沒再開口。
兩個月而已,那人就學會在她麵前,不用任何詞,就能讓她開口去護。
嗬。
一路無言。
雨聲與輪胎碾過水漬的聲浪交疊,如同一段壓抑的序曲,一直奏到機場落客區。
車停下。
司機去開後備箱。
陸崢下意識要去拖行李,指尖剛碰到箱柄,顧朝暄已經側身將箱子扣住:“我自己來。”
陸崢收回那隻落空的手,微微偏了偏頭。
機場工作人員已經迎上來,製服筆挺,神情禮貌:“陸主任,通道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機票和手續都辦完,您這邊直接進貴賓安檢就行。”
他點了點頭,聲音不高:“辛苦了。”
顧朝暄靜靜聽著,沒出聲。
她看著那些人熟練地接過行李、核對名單,動作整齊、沉默有序。
這才是他們的世界。
她看著陸崢在那群人之間,眉眼淡定、話語簡短,氣場自然地讓出周圍的距離……那是一種習慣性的掌控。
工作人員打著傘引他們往貴賓通道走。那條路獨立於主航站樓,燈光明亮,地麵乾淨得能照出人影。
兩邊是封閉的玻璃牆,外頭的雨水順著玻璃滑下,模糊了外界的喧囂。
顧朝暄拉著行李走在他身後。
過安檢時,工作人員遞上機票和證件,語氣恭敬:“陸主任,候機室那邊已經準備好熱飲,航班是10點整,您這邊可以直接登機。”
他“好”了一聲,轉頭對顧朝暄說:“進去歇會兒吧。”
她搖了搖頭:“我在這兒等就好。”
陸崢沒有強求,隻在她旁邊坐下。
候機區的燈光冷白,雨聲隔著玻璃還在,斷斷續續地拍打著屋簷。
人群稀稀落落,偶爾傳來登機廣播的提示音。
顧朝暄靠在椅背上,沒什麼表情。
陸崢坐得離她不遠,雙手交疊在膝上。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走開。
沒多久,又回來了,手裡多了兩杯飲料。
他把咖啡放在自己麵前,又將另一杯果茶推給她。
“原來的那種沒有了,”他說,語氣淡淡的,“換成烏龍底,柚子丁,加冰半糖。”
顧朝暄怔了下,低頭看那杯果茶。
透明的杯壁上有細密的霧氣,冰塊在液麵上輕輕碰撞,發出脆聲。
她抬眼,對上陸崢平靜的神情,輕聲道:“謝謝。”
他“嗯”了一聲,沒再看她。
她捏著杯子,吸管攪動著果肉,看著冰塊一點點沉下去。
柚子的香氣淡淡的,甜味很熟悉,卻也有點陌生。
她沒告訴他,這幾年她的身體不太好,胃一涼就痛。
那些年少時喜歡的飲品,她早就戒了。
她安靜地看著杯裡的冰,笑了一下。
……
落地北京,天晴。
走出廊橋時,陸崢的電話震了一下。那頭的人言簡意賅:“陸主任,車已在外等您。”
他隻“嗯”了一聲。
黑色的紅旗H7停在接機通道外,車牌是京字頭的公務號段。
司機下車,立正敬了個禮:“陸主任。”
顧朝暄腳步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