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牛棚的事宜之後,吳爽跟著宋豔芬坐車,向著鄉政府奔去。
車仍然是由王大壯開著。一路車內沒有人說話,都是各自懷著心事。
來時,楊清路坐在副駕駛上的,跟著王大壯有說有笑,然而回去的時候,王大壯對楊清路卻顯得格外冷淡。
他緊抿著唇,目光直視前方,仿佛身旁的楊清路並不存在。
楊清路幾次試圖搭話,都被王大壯簡短的回應擋了回來。
車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隻有車輪滾滾和偶爾傳來的外界嘈雜聲,打破著這份沉默。
吳爽和宋豔芬坐在後座,都是沉悶著。宋豔芬眉頭緊皺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到了黨委,吳爽下來車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宿舍。路上有三三兩兩的人好奇的看著,吳爽也不當回事了,比起身心的疲憊,這已經不算是什麼了。
儘管受傷的胳膊還在隱隱地傳來疼痛,但是吳爽的思緒卻無法在這痛楚上停留。
他緩緩坐在床邊,目光空洞地望著斑駁的牆壁,腦海中不斷回放著牛棚裡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傷處的血跡已乾涸,與衣料粘在一起,每動一下都如針紮般,可身體的痛遠不及內心的糾結。
他想起王大壯對楊清路態度的驟變,想起宋豔芬緊皺的眉頭,種種疑惑如亂麻般纏繞。
他意識到了這個扶貧辦可是為他布下的一張無形大網,想讓他葬身之地啊。儘管他退讓到扶貧辦,但是背後的一些人仍然是對他不死心,卻想借扶貧辦這個地方來置他於死地。真是可惡至極。
吳爽想到這,拳頭緊緊攥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似要將所有不甘與憤怒都揉進這方寸之間。
牙咬得咯咯作響,下頜線緊繃如拉滿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滿腔的怒火噴薄而出。
他的眼神中燃燒著熾熱的火焰,那是絕不屈服的倔強,是絕地反擊的決心。“絕不能被動!任由宰割!”他在心底怒吼,聲音雖未出口,卻似驚雷在胸腔中炸響。
他猛地站起身,傷口的疼痛被他拋諸腦後,邁著堅定的步伐,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
忽然,吳爽的電話響起,他打開一看,來電顯示人是方士軍。
吳爽眉頭一皺,心裡疑惑,方士軍能找他什麼事呢。他猶豫一下,接聽了電話。
“吳哥,潘鄉長,讓你把那個報告修改一下。明天發給我。”方士軍命令似的說道。
吳爽眼神一凜,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沉默片刻,冷冷開口:“什麼報告?我現在已經不在黨政辦了,再說了,我已經跟潘鄉長說過了,我改不了。怎麼又來找我呢?”
“這個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傳達領導的命令,乾不乾是你的事。”說完,方士軍沒有等到吳爽說話,就把電話掛斷了。
吳爽望著還傳出“嘟嘟”聲的聽筒,將手機狠狠摔在桌上,眼中怒火更盛。
嘴裡罵道:“這幫王八蛋,真把我當軟柿子捏了!”
吳爽一腳踹在旁邊的舊木凳上,凳子“哐當”一聲倒地,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他額頭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蜿蜒的小蛇,雙眼瞪得滾圓,仿佛要噴出火來,鼻孔因憤怒而張得老大,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胸膛劇烈起伏著,像是在拉動的風箱,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要嵌入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