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光閃爍著，蘇嶠倚著醫院停車場的欄杆，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臉色愈發蒼白。指尖在通訊錄上懸了許久，最終重重按下撥號鍵：“陳力，出來喝酒。”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聲驟然停頓的聲響，陳力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詫異：“表哥？你今天怎麼有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他話音裡藏著調侃，“最近你不是化身24孝好父親、好丈夫，不是泡在公司就是守在醫院，家裡都快成旅館了。上次開會我想偷懶調休，愣是被你抓著加班，差點沒把我累趴下。”
蘇嶠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喉結滾動咽下苦澀。遠處病房的窗戶透出零星燈火，他仿佛又看見顧妍背對他整理藥盒的模樣，心尖猛地抽痛。“彆廢話，老地方。”他掛斷電話，將手機塞進口袋，轉身時，白大褂下擺被夜風掀起，露出裡麵皺巴巴的襯衫衣角——那是今早匆忙間套上的，連紐扣都扣錯了位置。
半小時後，陳力風風火火推開酒吧門，一眼就看見蜷縮在角落的蘇嶠。水晶吊燈在他頭頂投下細碎的光影，麵前的威士忌已經見了底，杯壁凝結的水珠順著杯腳蜿蜒而下，在吧台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不是吧表哥，”陳力滑進卡座，盯著蘇嶠眼下濃重的青黑，“你這是被誰下了降頭？平時鐵打的工作狂，今天居然主動約酒？”
蘇嶠轉動著空酒杯，冰塊碰撞聲清脆刺耳：“公司最近……還好吧？”他刻意避開表弟探究的目光，餘光卻瞥見玻璃倒影裡自己憔悴的模樣——胡子茬冒出來，領帶歪斜，活像個被生活捶打的失敗者。
陳力挑眉，伸手招來服務生再要兩杯酒：“得了吧，你少轉移話題。要我說，你最近太拚了！上次董事會，你愣是連續講了三個小時，會後直接在會議室睡著了。”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而且……嫂子那邊，還沒緩和？”
空氣瞬間凝固。蘇嶠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記憶裡顧妍轉身離去的背影又一次浮現。“她還是不肯原諒我。”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今天給她送湯，她連正眼都沒瞧我。”酒杯被重重砸在桌上，濺出的酒水在吧台上畫出扭曲的弧線，“我每天拚命工作，跑前跑後照顧孩子，到底還要怎麼做？”
陳力張了張嘴，最終隻是將新端來的酒推過去：“哥，感情的事急不來。要不……你試試換種方式？”他看著蘇嶠仰頭灌下烈酒，喉結劇烈滾動，突然覺得眼前的表哥陌生又可憐——曾經意氣風發的商界精英，如今卻困在感情的泥潭裡，狼狽得讓人心疼。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密集的聲響。蘇嶠望著酒杯裡搖晃的琥珀色液體，恍惚間看見顧妍抱著馨馨的笑臉，淚水突然不受控製地湧上來，混著威士忌一並咽下。那苦澀的滋味，恰似他求而不得的漫長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