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儘頭的窗戶透進暖金色的陽光,卻驅不散陸妍指尖的微涼。她握著手機的掌心沁出薄汗,聽著聽筒裡母親寧蘭帶著疑惑的聲音,喉嚨像是被滾燙的情緒堵住,好半天才哽咽著說出完整的句子:“媽,我可能找到外婆了。”
電話那頭的呼吸驟然停滯,隨即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和衣物摩擦聲,寧蘭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妍妍,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她在哪?我馬上過去!”
同一時間,蘇嶼已經聯係了最好的親子鑒定專家,等自己嶽母到了可以直接做檢測。
病房裡,顏老正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給寧婉喂著溫好的燕窩粥。寧婉的眼神時而清明時而渙散,喂到第三口時,她突然停下動作,盯著顏老的臉看了許久,突然喃喃道:“阿顏?不對,你不是阿顏……阿顏的手沒有這麼多老繭。”她說著就把碗往旁邊一推,情緒又開始激動,“康建業!是你把蘭蘭藏哪了?你快說!”
顏老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翻湧著心疼與憤怒。他剛要開口安撫,陸妍連忙上前打圓場:“寧奶奶,您認錯人啦,他是顏爺爺,是來幫您找寧蘭的。”她順勢握住寧婉的手,指尖的溫度讓寧婉的情緒稍稍平複,眼神又恢複了幾分迷茫。
陸父陸母一到病房,親子鑒定專家帶著設備也前後腳準時趕到。當棉簽輕輕刮過陸妍、寧蘭和寧婉,顏老的口腔黏膜時,病房裡安靜得能聽見儀器的輕微嗡鳴。寧蘭的目光始終膠著在寧婉臉上,尤其是看到她左眼眉骨下那顆朱砂痣時,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母親留給她7歲前的記憶裡,這個標記清晰可見。
寧婉像是被“痣”這個字刺激到,突然抓住寧蘭的手腕,眼神變得異常清明:“蘭蘭?我的蘭蘭?”她伸手撫摸著寧蘭眼角的痣,指尖的顫抖泄露了內心的激動,“是媽媽不好,媽媽沒看好你……”
這是寧婉醒來後第一次準確叫出“蘭蘭”,在場的人都紅了眼眶。可這份溫情沒能持續太久,當顏老提起“祥雲賓館”和“勿尋紙條”時,寧婉的眼神突然變得空洞,嘴裡反複念叨著:“要去榕城,坐動車……康敏說蘭蘭在哈市……”
親子鑒定結果需要3小時,年輕人去上班的時候,寧蘭也經常過來陪寧婉,DNA沒做出來,但她有感覺,她們就是母女。顏老則每天都穿著那件筆挺的中山裝,坐在床邊給寧婉講過去的事——講他們在知青點一起種的向日葵,講她最愛吃的糖糕鋪子,講他為了找她走過的那些城市。幾個人都沒人走,聽著老人們講述著70年代知青的故事,講述著他們那年特有的愛情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寧婉的精神狀態格外好。她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梧桐樹,突然開口:“阿顏,我記得你。那年你去買糖糕,我在賓館房間等你,康建業突然來了。他說,那晚上是他跟我一起,說你不要我了,你從小訂下的媳婦把你帶回去了。”
顏老猛地坐直身體,連呼吸都放輕了:“婉婉,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你媳婦來,我不能破壞彆人的感情,不然會被抓走,他帶著我逃離了。”
顏老這才恍然大悟,他顫抖著說:“我找到當年祥雲賓館的服務員,她說那天看到一個穿中山裝的男人跟你說了幾句話,你就匆匆離開了。原來那個人是康建業!是他頂替了我,騙了你一輩子!”
寧婉的聲音帶著回憶的苦澀,“我當時慌了神,就跟著他上了火車。等我反應過來,已經到了他的老家。他還給我一張你結婚的證明。後來,後來發生什麼,我不記得,我頭痛。”“我們不想了,沒事了,我回來了。我會找出真相的。”說著像以前一樣輕輕的摸著寧婉的頭,寧婉安靜下來了。“
就在這時,蘇嶠拿著親子鑒定報告走了進來。報告上“排除親生關係概率為0%”的字樣格外醒目。寧蘭看著報告,又看看寧婉,終於忍不住撲進母親懷裡,母女倆相擁而泣。
或許是情緒的劇烈波動,寧婉的眼神又開始變得渙散。她推開寧蘭,突然大喊:“康敏!你彆碰蘭蘭!”她抓著床單,語氣急切,“那天她騙我說帶你去買新衣服,我就信了……康建業說你走丟了,我這幾十年一直在找你。”寧婉說著說著,把自己激動得給昏了過去。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病房的玻璃窗上。病床上的寧婉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微微蹙著,嘴裡偶爾會喊出“蘭蘭”和“阿顏”的名字。床邊,寧蘭跟陸妍一人抓著寧婉的手,貼在臉上。蘇嶼趕緊把寧蘭的病房安排到寧婉同一個病區隔壁的VIP2.而窗外的夜色中,蘇嶠跟陸妍說了一下,趕緊搶在陸驍麵前去調查關於寧婉身上所發生的一切。
血脈的羈絆跨越了數十年的時光,終於在這一刻重新連接。但他們都知道,這隻是開始,康家當年的陰謀、寧蘭被遺棄的真相,還有寧婉時好時壞的精神狀態,都等著他們一步步去揭開、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