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又是一陣騷動不安。
“這麼說來,這梁家的老太太也過分了,如今上門,換做我,我也不會管。”
“哎呀,這梁天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彆的我不知道,就他那個媳婦也是趙婆子給娶回來的,他竟然也能夥同劉氏來坑自己的姐姐······”
梁潔的一雙眼睛都哭腫了,方圓的一雙拳頭緊緊的握住:“娘,兒媳求求娘,千萬不能再次的心軟,將咱們家的糧食和錢給了他們。”
“哼,這對吸血鬼,如果這次不能給個了斷,以後沒有糧食沒有銀子了豈不是還要糾纏我,我可不希望跟這種爛親戚糾纏。”
梁老太本以為梁潔哭訴之後就會給他們銀子和糧食,卻沒有想到,梁潔隨後吩咐兒媳:“方圓,去準備紙和筆!”
方圓並不知道婆婆要做什麼,她看了一眼婆婆,隨後轉身回屋拿來了紙和筆。
“大鳳,回去在我枕頭底下取出那個小本子!”
趙大鳳一聽:“娘,您這是要算賬了?”
“快去!”
梁潔接過小本子吩咐兒媳方圓:“念,大聲的念出來,一字不落,讓大家都聽聽,看看我梁潔是不是不孝女?”
方圓接過那本邊緣磨損、浸透著生活艱辛的小本子,雙手微微發顫。
她深吸一口氣,在眾人矚目下,朗聲念了起來。
她的聲音起初還有些猶豫,但隨著每一筆賬目的清晰讀出,逐漸變得堅定而有力。
“天元十二年,臘月初八,因梁家稱無米過年,送去糙米一石,豬肉十斤,折合銅錢八百文。”
“天元十三年,春耕,梁家稱無種糧,借走麥種五十斤,言明秋收歸還,至今未還。按市價折銅錢一貫又五百文。”
“天元十三年,夏,梁天定親,稱彩禮不足,索要銀錢三貫。娘當掉陪嫁的一根銀簪湊足。”
“天元十四年,秋,梁家房屋漏雨修繕,拿去木料、工錢折合兩貫。”
“天元十五年,梁父病重,前後抓藥、請郎中,共計花費五貫錢,皆由娘支付。”
“天元十六年,梁天娶親,娘送去賀禮布匹兩匹,銅錢兩貫。”
“今歲,開春至上月,因梁家稱青黃不接,陸續送去糧食三鬥,鹹菜若乾,折合銅錢約六百文……”
方圓一字一句,清晰地將本子上記錄的每一筆錢糧都念了出來。
時間、事由、數目,清清楚楚,不容抵賴。
這些冰冷的數字,串聯起來的是梁潔多年來被不斷索取、壓榨的血淚史。
人群中的議論聲早已平息,隻剩下方圓清朗的念賬聲和偶爾響起的唏噓。
先前那些覺得梁潔過分的人,此刻也都啞口無言,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這哪裡是接濟,這分明是填不滿的無底洞!
梁老太的臉色由最初的得意,轉為驚愕,再轉為鐵青。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一向逆來順受的女兒,竟然將這些陳年舊賬記得如此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