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櫃撚著胡須笑:“蘇娘子這話在理,可小店鋪麵、人工也得花錢,四六分如何?”
“不成不成。”
蘇小小擺著手,語氣乾脆,“您隻是代賣,風險全在我這兒,貨賣不出去砸手裡,虧的是我的本錢和功夫。三七分,我七您三,這是底線。您想想,我這臘味和醬獨一無二,擺您鋪裡定能拉來客源,您穩賺不賠,多劃算?”
周掌櫃沉吟片刻,麵露難色:“三七是不是太偏向您了?”
“您彆急著拒。”
蘇小小往前湊了湊,眼神亮得很,“我保證供貨穩定,品相絕不摻水,後續還能給您優先供新品,您這雜貨鋪的年貨品類,不就比彆家更出彩了?”
這話戳中了周掌櫃的心思,他琢磨半晌,終於一拍大腿:“好,就依蘇娘子的,三七分。”
蘇小小眼底瞬間迸出笑意,卻仍板著臉補了句:“那咱可得把賬算明白,供貨量和結款日子,都得寫進契子裡。”
兩人談成後,都爽快簽了字據。
送走周掌櫃,蘇小小看著滿院子的臘味,越看越順眼,感覺每一串都是會蹦躂的銅錢,心裡美滋滋的。
忙完這些,天已經擦黑了。
她捶著酸脹的腰走進屋,就見謝無戈靠在床頭,手裡拿著本舊書,眼神卻飄在窗外晃悠的臘味上。
“看這架勢,你的宏圖大誌,算是有點模樣了。”他語氣平平的,聽不出是誇還是損。
蘇小小累得渾身散架,一屁股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有氣無力地擺手:“什麼圖不圖的,快累死我了……不過,能賺錢就行。”
說著,下意識地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謝無戈放下書,看了她一眼,忽然開口:“過來。”
“乾嘛?”蘇小小警惕地瞪著他,生怕他又出什麼幺蛾子。
“讓你過來就過來。”謝無戈的語氣硬邦邦的,不容拒絕。
蘇小小半信半疑地湊過去,剛站穩,就感覺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落在酸脹的肌肉上。
他的手指帶著練武人的粗糙,按得卻格外準,酸得蘇小小忍不住“嘶”了一聲。
“你……”蘇小小整個人都僵住了,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這冰山臉,居然還會按摩?
“彆動。”
謝無戈的聲音就在耳邊,帶著溫熱的氣息,“肌肉都僵成石頭了,不想明天爬不起來就老實點。”
蘇小小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臉頰有點發燙,乖乖坐直了身子,感受著肩膀上那笨拙卻認真的力道。
這男人,看著冷冰冰的,倒還挺細心。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炭盆裡偶爾發出“劈啪”的聲響。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藥味、臘味的鹹香,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纏纏綿綿的。
“那個……周掌櫃代銷的事兒,你覺得靠譜嗎?”蘇小小沒話找話,想打破這詭異的安靜。
“渠道是好事,但契約得寫清楚,賬目也得明白。”謝無戈手下的力道沒停,聲音低沉,“人心難測,彆太依賴一家渠道。”
蘇小小應了一聲,心裡暖暖的。他這是在提醒她,在幫她呢。
又按了一會兒,謝無戈鬆開手:“好了。”
蘇小小活動了下肩膀,果然輕鬆了不少,連忙道謝:“謝了。”說著站起身,臉上還熱著,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去看看晚飯做好沒。”
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謝無戈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彎了一下,快得像錯覺。
窗外,暮色越來越濃,臘味的香氣也愈發醇厚,混著屋裡暖融融的煙火氣,飄出很遠很遠。
這個年,注定和往年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