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文錢,蘇毅一直都沒舍得拿出來花。
可能是想留個念想吧!也有可能是不想花女人錢,想留著一點自尊。
可現在,這五文錢,卻是成了他最後的家當。
他看著手裡那五枚銅錢,鼻子忽然一酸,眼眶有些發熱。
他抬頭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把瞳孔裡的濕潤憋了回去。
不能哭,男兒流血不流淚。
他握緊了那五文錢,深深的吸了口氣,最終還是決定拿著這錢去村裡雜貨鋪買點糧食。
再好的念想,也總不及活著。
所謂的雜貨鋪,其實就是村尾蘇大海家開的,賣些日常用品,油鹽醬醋和最基本的糧食。
鋪子不大,有些昏暗,還有一股腐舊的味道。
蘇大海叼著旱煙,眯著眼半躺在櫃台後麵的竹椅上,看見蘇毅進來,眼皮輕輕抬了一下,卻沒有說話,而是自顧自的吸了口旱煙。
“海叔,我來買點米!”蘇毅把手裡的五文錢放在櫃台上麵。
蘇大海瞥了一眼銅錢,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煙圈,道:“糙米,五文三斤。”
三斤?
蘇毅心裡一沉。
這這麼點米,就算摻著野菜煮粥吃,也頂多吃三四天。可他有資格討價還價嗎?
“要!”蘇毅乾澀地吐出這個字。
蘇大海這才放下煙袋慢慢起身,用一個破舊的木瓢舀了點米,倒在蘇毅拿來的米袋裡麵。
那木瓢並未裝滿,倒進米袋後,袋子也還有些鬆鬆垮垮,蘇毅看著,心裡明白,這肯定沒有三斤。
但他沒有多說什麼,默默地接過袋子。
“謝謝海叔。”蘇毅道了聲謝謝,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
蘇大海忽然叫住他,渾濁的眼睛在他身上瞟了瞟,語氣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小毅啊,不是叔說你,就你這身子骨,老這麼一個人扛著也不是個辦法,臨村張財主家最近好像在招長工,管飯,一天還能給兩文錢,就是活計累了點,你其實可以去試試。”
蘇毅腳步一頓,去給張財主家當長工?怕不是腦子有病。
那張財主是出了名的吝嗇摳門,給他家乾活,累死累活不說,那點工錢也還經常被扣,很多人辛苦乾了一月,到頭來一身疲憊不說,工錢隻拿到一半。
這麼些年來,已經很少有人去幫他家乾活了,所以他家才常年招人。
真去了的話,苦點累點確實不用再餓肚子,但也等於把自己綁死在土地上了,隻能像牲口一樣勞作。
那時候彆說修煉,能喘口氣都是奢望。
蘇毅沉默了幾秒,低聲回道:“那啥……我再想想。”
然後,他頭也不回的出了雜貨鋪。
回到家裡,天已經黑了。
蘇毅點亮那盞昏暗的油燈,看著米袋裡那點可憐的糙米,又摸了摸懷裡冰冷的石鎖。
五文錢,隻換來了這一點米。
雖然不多,但至少,這兩三天不用餓肚子了。
他舀出小半碗米,小心的倒進鍋裡,加了滿滿一大鍋水,又丟進去一把白天挖來的野菜,然後生火。
他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感受著火焰傳來的溫度,聽著鍋裡漸漸響起的水聲,心裡那份躁動和今日受的屈辱,也慢慢的平息了下去。
路還長,不能急於一時,也不能被現狀擊垮。
他拿出石鎖,緊緊地握在手裡,感受著那熟悉的冰涼,開始引導體內的寒氣,進行著枯燥而痛苦的循環。
火光跳躍著,在他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滅的影子。
變強,活下去!
他閉著眼,在心裡,對這片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天地,發出無聲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