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目標!
陸行舟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悄無聲息地爬上梯子,湊到陳陽耳邊,輕聲呼喚:
“陳陽……彆睡了……起來嗨!”
睡夢中的陳陽皺了皺眉,嘟囔了一句“彆搶我籃板”,翻了個身,繼續做他的春秋大夢去了。
“嘿,還挺頑強。”
陸行舟不放棄,開始輕輕搖晃他的肩膀,聲音變得更加深情款款:
“陳陽啊,懷民啊!醒醒!操場月色這麼美,不出來走走?”
幾番折騰下,陳陽終於被從美夢中強行拽了出來。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一臉的懵逼,大腦宕機了足足三秒,才組織好了語言:
“舟哥你……你夢遊了?叫誰懷民?我TM夢到我單防詹姆斯了!剛要蓋他一個追身大帽接受全場歡呼,就被你搖醒了你敢信?!”
陸行舟不由分說,一把將他從床上拖了下來,順手給他披上了外套:
“彆廢話,哥帶你去體驗一下絕美的‘月下意境’,這是藝術,是靈感,懂嗎?”
於是,在陳陽“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什麼”的靈魂三問中,兩個少年像特工一樣,躡手躡腳溜出了宿舍,來到了空無一人的籃球場。
月光下的球場,真的像一個巨大的、盛滿清澈泉水的池子。
陸行舟指著籃板和光禿禿的樹丫在地上投下的斑駁影子,用一種詠歎調般的語氣對陳陽說:
“你看,像不像水裡的水草,比如藻類和荇菜在隨意飄蕩?”
陳陽搓著胳膊,打著哈欠,一臉“你說的都對但我想睡覺”的表情:
“像個錘子,我看你像個神經病。舟哥,我求你了,讓我回去蓋詹姆斯的帽行不行?”
陸行舟看著自己這個毫無藝術細胞的“死黨”,非但沒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他拍著陳陽的肩膀,用一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做出了今夜的最終總結:
“唉,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者耳!”
陳陽呆了兩秒,然後衝著陸行舟的背影,比了個中指,悲憤地吼了一句:
“滾!”
……
周一,班主任辦公室。
陸行舟將一張薄薄的稿紙,遞到了蔣寒的辦公桌上。稿紙上,是他那手鋒銳有力的字跡。
稿紙的標題是——《記籃球場夜遊》!
這是陸行舟昨晚回去之後,偷偷借著月光寫的,反正不到一百字,很快就完成了。
開篇是“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
隨後,“念無與為樂者,遂至三零二尋陳陽,陳陽亦未寢,相與步於球場……”,寫到這裡,陸行舟那叫一個臉不紅心不跳。誰知道千年前的蘇軾,是不是也像這樣“折騰”張懷民呢?
這事倒也簡單,元豐三年,一生不是被貶,就是在被貶的路上的蘇軾,被貶到了湖北黃州!
過了三年,也就是元豐六年,呦嗬,張懷民,也被貶到了黃州。這下好了,兩人成了難兄難弟。
文章的最後,“球場如積水空明……”,直到“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者耳。”
結束,全文不到百字,沒有堆砌辭藻,卻才華橫溢,就像真正的美人,不施粉黛也能顛倒眾生。
……
蔣寒接過稿紙,瞥了眼上麵僅有的八十多個字,眉頭不由微微一皺,心裡嘀咕道:“這小子,不會是隨便寫幾句糊弄事吧?”
但他畢竟是老師,還是收下了。
與此同時,高一(1)班的語文老師辦公桌上。
沈浪正畢恭畢敬地遞上自己厚厚的三頁稿紙,上麵引經據典,辭藻華麗,通篇都是“明月如何之皎潔”、“吾心如何之惆悵”的詞句,最後結尾還要來個尬到摳腳的強行升華!
然而,他的老師卻看得連連點頭,讚不絕口:“不錯,沈浪,這篇文章頗有古風,有望拿獎啊!”
等到各個參賽學生的文章到齊,就會一起被送到市教育廳,給活動方的專家評委,進行評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