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煙霧繚繞。
亨利·斯特林警長正坐在他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後，嘴裡叼著一支雪茄，眉頭緊鎖，似乎正在為某件事煩惱。
看到不敲門就直接進來的喬治，他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但很快又被那標誌性的油滑笑容所掩蓋。
“喬治，我的好男孩，快請進。”
亨利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語氣像是對待一個犯了錯但值得原諒的晚輩，
“坐吧。我知道你還在休假，但有些事，我必須親自問問你。”
喬治沒有坐下。
他就那樣站在辦公室的中央，與亨利隔著一張辦公桌對視。
站姿筆挺如槍，眼神平靜如水。
這種平靜，讓亨利感到一絲莫名的不舒服。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和他印象中那個衝動、易怒、把“正義”寫在臉上的菜鳥，簡直判若兩人。
“馬庫斯·索恩死了。”
亨利開門見山，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喬治的臉，試圖從上麵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就在昨晚，死在了‘響尾蛇’。死狀……很奇特。”
“我聽說了。”
喬治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是嗎？”
亨利吐出一口濃濃的煙圈，
“就在你被他們威脅的當晚，他就以一種離奇的方式死了。喬治，你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
“或許吧。”
喬治的回答依舊簡潔。
亨利警長的耐心正在被消磨。
他將雪茄狠狠地按在煙灰缸裡，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擺出了一副審訊的姿態。
“昨晚，雷吉·科爾給我打了個電話。他像個瘋子一樣，在電話裡胡言亂語。”
亨利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充滿壓迫感，
“他說，是魔鬼……是你們在教堂裡遇到的那個魔鬼，殺了他哥哥。他還說，那一切，都和你有關。”
“瘋子的胡言亂語，警長。”
喬治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些許弧度。
那是一種混合著憐憫與嘲諷的笑容。
他在憐憫亨利的無知，嘲諷他還在試圖用凡俗的邏輯，去揣度神明的偉力。
這個笑容，徹底點燃了亨利心中的懷疑與怒火。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喬治·邁克爾！我不管你昨晚到底做了什麼！我警告你，皇後區的水很深，不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毛頭小子能攪渾的！”
“馬庫斯的死，我會壓下去，但這件事到此為止！如果你再敢輕舉妄動，我保證，你會比馬庫斯死得更慘！”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若是換做前天，喬治或許會憤怒，會恐懼，會據理力爭。
但現在，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亨利。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是的，一個已經寫上了死亡名單，隻等待著行刑日期的可憐蟲。
喬治看到了亨利·斯特林的樣貌，聽到了他的全名，確認了他與罪惡的勾結。
審判的前置條件，已經全部達成。
喬治緩緩地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明白了，警長。”
說完，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那份從容與淡定，那種仿佛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傲慢姿態，讓亨利·斯特林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看著喬治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心悸。
亨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裡涼颼颼的，仿佛正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盯上了。
昨晚雷吉那驚恐到語無倫次的描述，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金光……那個教堂裡有魔鬼……是那個警員…他對他祈禱……馬庫斯就……”
亨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不可能！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一定是巧合！
一定是那個該死的雷吉嗑藥嗑多了！
但不知為何，喬治·邁克爾離去時那冰冷的眼神，卻像夢魘一樣，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