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容聲音夾雜著哭腔,說著便紅了眼睛。
她像是不解氣,又在沈凝霜身上狠狠擰了兩下,算是罷休。
每年都是這個流程,宋婉容要折磨她一頓,心底的痛苦發泄完畢了,才能讓她有喘口氣的機會。
沈凝霜默默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
那些話,她早就已經說爛了。
沒人相信。
宋婉容視線掃過牌位,最後拿起捧香灰,又找下人碾碎加熱,直到燒到滾燙,扔在她雙腿前。
“跪上去。”
沈凝霜吞咽著口水,嗓音發乾,“媽,我一會還要去五台山,跪在香上恐怕會燙壞。”
“有你還嘴的份嗎?”
宋婉容瞳孔瞬間放大,扯過她就往香灰上按。
“你個沒本事的,不僅生不出孩子,斷了老陸家的香火,還撞傷了陸峰!讓你跪香灰又怎麼了?你就該跪!”
“要不是陸峰和時硯他爺爺,你真以為憑借綁架案就能嫁進我們陸家?!想得美!”
宋婉容對自己兒媳婦的位置早就有了中意人選,薑靈溫柔善良,還是學醫的,哪裡不比沈凝霜要好?
偏偏她在這個家裡說話不算數,全都是陸峰和他爸做主。
得知是沈家時,她也有過反對。
資產差了那麼多,誰知道將來會為了錢做出什麼事情來?
沒想到這丫頭又弄出綁架案來,硬生生地讓她在滬海顏麵掃地,不得不娶。
這回聽見薑靈出國留學歸來,她更是動了歪心思。
反正,沈凝霜也壞不上,而薑靈還為陸時硯打掉過孩子,總歸是能生養的。
再次重逢,也不錯。
“沒想到你臉皮這麼厚,時硯都看不上你這麼久了,還是不離婚。”
沈凝霜聞聲一震,鈍痛感順著心尖向著五臟六腑蔓延開來,就連呼吸都帶著微澀的涼意。
所有人都知道,陸時硯不愛她。
“我會離婚的。”
她輕聲細語,淹沒在宋婉容的哭聲之中。
跪了整整五個小時。
沈凝霜全身都在發抖,細密的薄汗打濕了發絲,雙腿更是酸麻的打哆嗦。
“好了,你的罪孽才剛剛償還,接下來去五台山,為陸家祈福。”
她終於鬆了口氣。
最起碼,可以動彈了。
五台山距離陸家有三十公裡,很快便驅車趕到了山腳下。
藹藹的晨霧漫過山脊,將青黛色的山巒暈染成朦朧的水墨畫卷,涼風拂麵而過,沈凝霜的身影更顯單薄,與繚繞的雲煙相融。
她素色的裙擺沾染著細碎的晨珠,像是綴了層微涼的霜氣,碎發被晨霧染濕,淩亂地貼在耳畔。
沈凝霜緩緩俯身低頭,額頭輕觸著石麵,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指尖用力到泛白。
一步一頓,一步一磕。
這四年,她每次踏上台階時,心底都是相同的祈願。
求老天能讓陸時硯多看自己一眼。
而如今——
那道聲音低到不可聞,隨著磕頭的動作緩緩落下。
“祈求我和陸時硯,能徹底分開。”
“不必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