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石階還有凹凸不平的碎石塊,很快沈凝霜的膝蓋便鮮血淋漓。
可她卻像是感知不到那般,神情肅穆,莊嚴祈盼。
就連宋婉容也都不由得皺起眉頭。
“她,怎麼這樣虔誠,不像是給陸家祈福呢。”
不過很快,她的疑慮又被打消了下去。
肯定是她又在求姻緣,希望兒子能多看他兩眼,好好過日子。
畢竟滬海誰不知道,沈凝霜愛陸時硯到不惜付出生命呢。
她出神的想著,累了,就坐在轎子上,讓挑夫十平八穩地抬著。
誰要是敢顛簸一下,就翻白眼要趕他下山。
“你這速度也太慢了,我看你也不是真的為陸家祈福,快點走!”
沈凝霜腿疼得打戰,瞟了眼坐在轎子上的宋婉容,內心不快。
“媽,你要是坐累了,也可以下來走走。”
宋婉容冷哼,這麼大的太陽,她倒是有點躺累了。
隨後才反應過來,沈凝霜是在諷刺自己。
尖叫著戳她肩頭,怒道,“你好大的膽子,還敢這麼和我說話!要不是陸時硯想辦法阻攔我,我早就把你這個殺人犯送進監獄裡了!還會讓你在陸家呆到現在?”
“彆以為我兒子不讓你去監獄,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
沈凝霜被戳得皮肉酸痛,實在忍不住了,側身躲開。
要不是看在陸峰在世時對自己和沈家很好的份上,她才不會任由宋婉容這麼打罵,也不還嘴。
隻是,她竟然不知道,陸時硯不讓宋婉容把自己送進監獄。
而是留在身邊,在餘生的每一天裡,慢慢折磨她。
他要讓她身心俱痛,才算報複嗎。
沈凝霜纖長的睫毛被霧氣粘成幾縷,遮不住眼底翻湧著的哀泣。
她還記得,四年前她和陸時硯還沒結婚時,自己曾厚著臉皮撒嬌,在生日當天求著陸時硯陪自己來到五台山。
傳言說,這裡非常適合有情人來。
正緣會結婚,孽緣會就此分開。
她便天真地相信了說法,好說歹說,和陸時硯來到這裡,還求了姻緣簽和同心鎖,悄悄地掛在了角落。
陸時硯是不知道的。
後來,陸峰說要結婚的事情,她就真的以為是老天爺聽見了自己的呼喚,姻緣牌安排有緣人。
如今,卻以這種形式,再次和陸時硯斷絕關係。
沈凝霜緊抿著唇線,那張原本就清秀的臉頰活脫脫的像是被汗水洗滌了一番,清麗出沉,平白增添了幾分仙氣。
一身白衣,沾染血跡,惹得在場路過的男士不禁都多看了幾眼。
那些覬覦的眼神全被宋婉容看在眼裡,她暗自咬緊了牙關,厲聲將這些閒雜人等都清了個乾淨。
沈凝霜哪裡在意這些,步伐比原本上山之前更為沉重了不少,指尖無意識地扣抓著地麵,試圖尋找一絲支撐。
手腕控製不住地晃動,肩頭隨著粗重的呼吸聲上下起伏。
終於,在三個小時後,來到了山頂。
她衣擺徹底被汗水浸濕,貼在後背和雙腿兩側,膝蓋的布料因為反複碾壓變得淩亂不堪,塵土掛在褲腿上皺成一團。
人幾欲暈厥。
“哼,這都是你的罪,快去給陸家磕頭祈福。”
沈凝霜搖搖晃晃地起身,嘴唇乾裂起皮,發出稀碎的喘息聲。
餘光掃過不遠處天台的一對身影。
頓時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