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妍獨自靠在床頭,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心中思緒翻湧。
接近謝知行的計劃出師不利,反而引起了母親的疑慮。
她不能再像昨日那般莽撞了。
那個未來權傾朝野的表哥,心思深沉,絕非她裝裝可憐、撒撒嬌就能輕易拿下的。
她需要更周密的計劃,更需要…耐心。
隻是,想起昨日他溫和卻堅定的推拒,沈星妍心底仍不免泛起一絲委屈和澀然。
她深吸一口氣,將這點不合時宜的情緒壓下去。
無論如何,這條路,她必須走下去。
對比她記憶中那個悲慘的沈家未來,這些小委屈又算什麼?
為了父親,為了母親,為了姐姐,為了沈家滿門。
而這番破釜沉舟的決絕過後,是她眸中不可避免湧上的哀傷。
“既如此說要帶我回家,”她輕聲自語,“那便不要將我推得太遠了…表兄…”
……
隔天午後,謝知行府上的小廝果然送來了一封信。
信箋是普通的青檀紙,墨跡清雋工整,一如他給旁人的感覺。
信中言語簡潔客氣,隻說昨日事後,他特意又遣下人在巷子附近仔細找尋過,並未見到沈小姐所描述的手鐲,特此告知,請她不必再掛心,或可回想是否遺落在他處。
沈星妍捏著那薄薄的信紙,指尖微微泛白。
他行事果然周到,即便拒絕了她笨拙的靠近,依舊維持著表麵的禮數,不落人口實,也…徹底堵死了她再用“找手鐲”為借口接近的可能。
她將信紙仔細疊好,收進妝匣底層。
心裡說不上是失落還是什麼,反倒有種“果然如此”的平靜。
若謝知行是那般容易被打動的人,前世也不可能走到那樣的高位。
她走到窗邊,看著庭院中開始飄落的梧桐葉,默默算著日子。
快了。
按照前世的記憶,再過幾日,江陽老家祖母病逝的消息便會傳來。
在沈星妍的記憶中,她總共也就見過祖母兩次。
而上一世,她那時正巧染了風寒,病得起不來身,母親心疼她,便沒讓她隨行回江陽奔喪,而是將她托付給了…謝家。
因為謝母與母親是手帕交,關係親近,加之謝家人口簡單,清靜,適合養病。
母親便讓她在謝家客居了半月有餘。
那是前世裡,她與謝知行接觸最多的一段時光。
雖然大多數時候,他忙於公務,與她不過是早晚問安時見上一麵,點頭之交。
但畢竟同住一個屋簷下,總比現在這樣連麵都見不著要強。
這一世,她不能再錯過這個機會。
“病”一場是必要的。
她喚來翠鳴,聲音軟軟地帶著些倦意:“翠鳴,我覺著有些頭暈,許是昨夜吹了風。你去跟母親說一聲,晚膳我便在房裡用了,想早些歇下。”
翠鳴不疑有他,連忙應聲去了。
沈星妍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那張已初具風華的臉龐。
她伸手,用力揉了揉臉頰,讓蒼白的膚色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又用手指沾了點冷茶,輕輕點在眼角,製造出淚眼朦朧的脆弱感。
鏡子裡的人,立刻顯得憔悴又惹人憐愛。
“用”好這副羸弱之軀也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