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老巴刀魚的幻影在火中浮現,看著他,緩緩點頭。
“你選了‘死路’。”他說,“可這條路……有光。”
他身影漸散,化作一縷灰煙,融入寂火。
巴刀魚閉眼,心神沉入最後一步。
他將寂泥置於心口,命火緩緩煨之。
七日。
他在火中靜坐,如屍。
魂不散,火不滅。
**現實·第七日**
地庫,淩晨。
灰霧已儘,井口一片死寂。
娃娃魚跪地,銀針斷裂兩根,嘴角溢血,可她死死攥著最後一根銀線。
“快……快出來……”她喃喃。
酸菜湯站在井邊,火煞在周身翻滾,雙拳緊握,指節發白。
“主廚……”他聲音沙啞,“你答應過……要給我做酸菜魚……”
就在這時——
“咕咚。”
一聲輕響。
井中,浮出一隻手。
漆黑,炭化,像燒焦的木。
手緩緩攀上井沿。
接著,是頭。
巴刀魚的臉,全被炭灰覆蓋,雙眼緊閉,口鼻無息,像一具真正的屍體。
“主廚!”酸菜湯衝上前,一把將他拉出!
娃娃魚銀針疾射,三針入他心口!
“噗——!”
巴刀魚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隨即睜開眼。
眼中有火。
金焰。
他活著。
他從懷中取出玉匣,打開。
一捧黑泥,靜靜躺在裡麵,溫潤如玉。
“成了。”他聲音沙啞,“‘寂泥’,得。”
**安全屋·煉菜**
廢棄茶館,青磚黛瓦,梁上掛滿蛛網。
巴刀魚將黑泥置於一口古樸的黑陶鍋中,注入山泉。
火燃。
刹那——
黑泥入水,竟不化開,反而在鍋心凝成一座**微型山巒**。山巔,一縷極細的青煙升起,無聲無息,卻讓整個空間的空氣都凝滯了。
“黑陶煨寂,以寂泥為心,以靜為火。”娃娃魚閉眼,“這火,不能用‘心火’,不能用‘火煞’,必須用……‘無火之火’。”
“無火之火?”酸菜湯問。
“用‘等’。”巴刀魚輕聲道,“用七日之靜,煨一鍋湯。”
他將陶鍋置於灶上,自己盤膝而坐,閉眼。
火,隻燃一小簇,如將熄的燭。
他不再注入任何力量。
隻是等。
**七日·煨火**
第一日,火微。
娃娃魚閉眼,聽見陶鍋中,有極細的“沙沙”聲,像是泥土在呼吸。
第二日,火穩。
酸菜湯守在門外,發現茶館外的野貓不再亂叫,都安靜地趴著,像是在聽鍋聲。
第三日,火靜。
城市似乎也安靜了。沒有爭吵,沒有車禍,連警笛都少了。
第四日,火斂。
巴刀魚開始脫水,嘴唇乾裂,可他不動。
第五日,火寂。
陶鍋中的“沙沙”聲停了。泥土山巒開始緩緩下沉,化作一汪黑水。
第六日,火藏。
黑水表麵,竟凝出一層極薄的**冰**,冰下,有微光流轉。
第七日,火歸。
清晨,陽光照進茶館。
“叮。”
一聲輕響。
冰裂。
黑水沸騰,化作一鍋**漆黑濃湯**,湯心懸浮著一粒泥丸,黑光內斂,如靜夜。
巴刀魚睜眼,掌心金紋緩緩愈合。
他捧起湯鍋,聲音虛弱卻堅定:
“第四道。”
“‘鎮界宴’,成其三。”
**同一夜,城市各處**
寫字樓,一名程序員連續加班七十二小時,突然停下。
他關掉電腦,走出大樓,買了菜,回家。
他母親開門時,他抱著她說:“媽,我……我好想你。”
地鐵上,一對情侶激烈爭吵,女孩要分手。
突然,兩人同時安靜。
他們想起七天前,曾一起在“刀魚小灶”喝過一碗白湯。
男孩輕聲說:“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深夜,一名獨居老人心臟病發作。
他顫抖著撥120,電話接通瞬間,他沒說地址,隻說:“我……我想吃我媽做的紅燒肉……”
接線員哽咽:“大爺,您彆怕,救護車馬上到,等您好了,我給您做。”
一夜之間,無數人的心,被“安”住了。
不是被說服。
是被**靜**。
**清晨,刀魚小灶**
店門未開。
巴刀魚三人疲憊地靠在牆邊休息。
娃娃魚輕聲問:“下一個,是什麼?”
巴刀魚從懷中取出父親的鐵盒,打開。
殘卷上,**白玉合味**的圖案緩緩亮起。
他指尖銀光注入,殘卷浮現新信息:
**“生於混沌,成於五味。合五靈材,可調和陰陽,歸一真味。引子:廚淵之門淚。”**
“廚淵之門淚……”娃娃魚閉眼,“是‘廚淵’封印時,主廚流下的最後一滴淚。它不在人間,而在‘玄界縫隙’。”
巴刀魚點頭,收起殘卷。
他抬頭,看向巷口。
晨光灑落。
一個年輕媽媽抱著孩子走來,孩子哭鬨不止。
“刀魚哥……”她聲音焦急,“我……我試了所有奶粉,他都不喝……他……他是不是……不認我了?”
巴刀魚接過孩子,輕輕抱在懷裡。
他從鍋中舀起一勺“淨火白湯”,吹涼,喂入孩子口中。
孩子喝下,瞬間安靜。
小手抓住巴刀魚的手指,笑了。
媽媽哭了:“他……他笑了……他認我了……”
巴刀魚將孩子還給她,輕聲說:“他認的,不是奶。是媽。”
媽媽抱著孩子,深深鞠躬,離去。
巴刀魚關店門。
火,在灶中。
路,在玄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