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落鎖。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慕容瑾芝再醒來的時候,躺在床榻上,四下黑漆漆的,隻有桌案上一盞豆燈散著昏黃的微光,能依稀看清楚房內的境況。
“奶娘?”慕容瑾芝坐起身,額頭的傷隱隱作痛,腦子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奶娘?”
外頭,傳來動靜。
慕容瑾芝快速下了床,赤著腳就跑了出去。
天寒地凍,冷風嗖嗖的刮。
她遠遠就看到那抹身影,一瘸一拐,一步一踉蹌的挪過來,走得那樣艱辛。
“奶娘!”
嘴裡哈出白霧,一張嘴便有冷風爭先恐後的往嘴裡灌。
一大一小,顫顫巍巍的回到屋內。
“給!”雲嬤嬤將一個小盒子遞給她,“自從朱氏入府,我猜想可能會出事,隻是沒想到,他們會在胡家出事後,這麼明目張膽的對夫人和小姐下手。這裡麵的東西都是我悄悄攢的,小姐要好好保管,說不定哪天能救命。”
打開盒子,是一些銀票、首飾,還有幾包東西。
“奶娘?”慕容瑾芝蓋上了盒子,“我不想走,他們還欠我娘一條命!”
雲嬤嬤身上發著熱,方才又撐著氣力出去了一趟,這會連坐都坐不住,被慕容瑾芝扶到了床榻,也隻是無力的虛靠著,氣息羸弱,“小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眷戀的摸著小姐的眉眼,毫無血色的臉上,寫滿了難舍與不放心。
她,不放心她的小姐。
小姐還這麼小,小公子也還那麼小……
“朱氏陰狠毒辣,最善於利用人的弱點,不要被她激怒,情緒不要被她牽著走。”雲嬤嬤握緊了慕容瑾芝的手,“奶娘今日跟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慕容瑾芝流著淚點頭,一聲不吭。
“老宅那邊有個瘸腿的嬤嬤,她會照顧你的。”雲嬤嬤將發髻上的銀簪取下,遞給了她,“帶著我給你的這些東西,韜光養晦,照顧好自己,一定要忍,要多讀書。”
慕容瑾芝將銀簪死死握在手中,流淚望著雲嬤嬤,“奶娘,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傻小姐,奶娘自然有自己的去處。”雲嬤嬤含笑落淚,身體的不適,讓她幾近暈厥,“有些事情隻能奶娘來做。”
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雲嬤嬤指了指盒子裡的那幾包東西,“這是毒藥,見血封喉。這是迷藥,那是合歡散,還有……瀉藥。”
話剛說完,雲嬤嬤的便昏了過去。
“奶娘!”
院子裡,冷風呼嘯。
簷下,是雪水融化的聲音。
滴答。
滴答。
滴答……
慕容瑾芝坐在梳妝鏡前,瞧著鏡子裡,自己額頭上的傷口,眼神堅定得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低頭,徐徐打開了抽屜,在抽屜的夾層裡,藏著外祖父悄悄送她的一樣東西,她一直珍而重之的收著,從不輕易展露在人前。
簷下的冰柱,嘎嘣一下落地,當場四分五裂。
她站起身,緩步朝著外麵走去,行至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床榻。
昏暗的屋子裡,雲嬤嬤還在昏睡著,額頭覆著濕帕子降溫。
“奶娘,你等我。”
她知道,這一走怕是再也不能回來了,可弟弟怎麼辦?昏迷前朱氏的話,她聽得不真切,但依稀記得,朱氏拿弟弟威脅她。
慕容瑾芝快速跑開。
無人知曉,在院子的西北角有一個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