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芝爬起來,快速奔向雲嬤嬤,有她扶撐著,雲嬤嬤就能稍稍站穩。
額頭冷汗涔涔,雲嬤嬤將半數力道倚在慕容瑾芝的身上,“老爺,人言可畏啊!”
慕容賦不是毛頭小子,要不然也不會隱忍至今,坐在今日的位置上。雲嬤嬤的一番話,仿佛兜頭澆了一盆冷水,讓盛怒的慕容賦忽然冷靜下來,冷眼在雲嬤嬤和慕容瑾芝的身上逡巡。
“五郎?”朱姨娘虛弱上前,“芝兒剛剛失了母親,若是有什麼事,旁人問起來,總歸是你我這當長輩的不是。不如問問道長,所謂克父克母,可有解決之法?夫人已經沒了,若是五郎你……”
說到情深處,朱姨娘的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彆哭,仔細身子。”慕容賦趕緊把人撈進懷中哄著,“不管怎樣,我必不會讓你們母子有事。道長?”
老道士掐著手指盤算,半晌過後才道,“按理說,該斬草除根,但好歹是一條人命,那就……隻能送走了,送得越遠越好。莫沾親緣身,才能免因果。”
“五郎,芝兒年紀小,若是把她送出去,獨自一人該如何生活?這是萬萬不能的。”朱姨娘緩步朝著慕容瑾芝走去,滿臉的疼愛之色,“芝兒,姨娘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慕容瑾芝畢竟才六歲,見著殺母仇人,如此虛偽、矯揉造作,怎能忍得住?
“我要你……”慕容瑾芝猛的伸手。
雲嬤嬤驟然瞪大眸子,毫不猶豫的將她壓倒在地,單手托在她的後腦勺,以免撲倒的時候磕著她家小姐。
兩聲悶哼,驚了所有人。
“韻兒!”慕容賦快速上前,將朱姨娘護在懷中。
所有人都看見了,慕容瑾芝和雲嬤嬤不曾觸碰到朱姨娘分毫。
朱姨娘的牙根都快咬碎了,差一點,就差一點……就能徹底除了這個禍害,誰知竟被雲嬤嬤壞了她的好事,簡直該死!
惡毒之色,一閃即逝。
朱姨娘轉頭看向慕容賦,滿臉委屈,“五郎,芝兒定是因為夫人之死,對我生了芥蒂,也不知道平日裡,雲嬤嬤都是怎麼教的?好好一個尚書府的小姐,竟被教得這般失儀,以後可如何是好?”
“該死的刁奴,定是你帶壞了小姐。”慕容賦冷冷的盯著雲嬤嬤。
雲嬤嬤本就傷重,此刻倒在地上,疼得連哼都哼不出來,虛弱地握住了慕容瑾芝的手。“奶娘?奶娘?”慕容瑾芝意識到方才險些闖禍,旋即爬起來磕頭,“父親,求你讓大夫來看看奶娘吧!父親,我給你磕頭了,父親,求你了!”
慕容賦不為所動,“欺主刁奴,該死!”
“父親,我隻有奶娘了!”
慕容瑾芝知道,今日父親不鬆口,她是不可能為奶娘請到大夫的。
可父親的心,如鐵一般生硬,就算她將腦袋磕出了血,也換不來一絲憐憫。
慕容賦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那神情,恨不能她當場磕死在這裡。
“芝兒,你收拾收拾,回宜陽老宅,老宅的人會照顧你的。”慕容賦轉身離開,“明日就走。”
老道士與朱姨娘對視一眼,當即跟著慕容賦離開。
“小姐……”雲嬤嬤躺在地上,虛弱的喊著,眼淚止不住的落。
慕容瑾芝的額頭滿是鮮血,沒換來父親的心軟。
朱姨娘勾唇冷笑,彎腰伸手,撫過慕容瑾芝蒼白的小臉,“這眉眼長得可真像你那短命的娘。”
天旋地轉,意識逐漸模糊,慕容瑾芝搖搖欲墜。
“若是哪天想你娘了,你就早點去死,明白嗎?”朱姨娘湊到她耳畔,陰聲冷語,“你最好乖乖聽話,彆忘了,慕容謹言的命還在我手裡。”
語罷,她大步流星的離開。
“娘……”慕容瑾芝眼一閉,重重的倒下。
“明日,送小姐回宜陽老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