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內。
冷清秋緩緩取下了耳朵裡那枚微型通訊器,將它小心翼翼地藏回了頭紗深處。
她看著鏡子裡那個穿著華美婚紗,妝容精致,卻眼神空洞的自己。
“獵人……”
她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而又冰冷的弧度。
她抬起手,沒有絲毫留戀,開始一件一件地,解開身上這件價值連城的鑽石婚紗。
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動搖的決絕。
仿佛脫下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層束縛了她二十多年的,名為“順從”的皮膚。
當最後一層蕾絲從身上滑落,她赤著身體,站在巨大的穿衣鏡前。
鏡子裡的人,肌膚賽雪,身材玲瓏,本該是這世上最動人的風景。
可她的眼神,卻讓這幅畫麵,充滿了刺骨的寒意。
她隨手拿起一件最普通的睡袍穿上,然後拉開了衣帽間的門,走了出去。
……
彆墅大廳。
氣氛依舊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那群頂尖的醫療專家,一個個臉色煞白地圍在床邊,緊張地盯著儀器上的每一個數據。
葉知秋的生命體征,還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減。
每一次心跳,都比上一次更微弱。
龍飛揚依然坐在床邊,一動不動,那雙灰白色的眸子,從未離開過床上女人的臉。
冷清秋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死寂。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隻見她穿著一身素白的睡袍,臉上未施粉黛,就那麼一步一步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她無視了所有人驚愕的目光,徑直走到了龍飛揚的麵前。
“明天,婚禮幾點開始?”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質問,沒有悲憤,就像是在詢問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公事。
龍飛揚終於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她。
他的眸子裡,依舊沒有任何情緒。
“上午十點。”
“地點?”
“君悅酒店,頂層宴會廳。”
“好。”冷清秋點了點頭,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我知道了。”
說完,她便轉身,準備走向廚房。
這番對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楊小安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還是那個之前在門口崩潰質問,失魂落魄的冷秘書嗎?
怎麼一夜之間,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站住。”
龍飛揚的聲音,再次響起。
冷清秋的腳步停下,但沒有回頭。
“明天,你隻需要準時出現。”龍飛揚的聲音依舊毫無溫度,“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也輪不到你管。”
言下之意,你隻需要當好一個道具,彆有多餘的想法。
冷清秋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
她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繼續朝著廚房走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份超乎尋常的平靜,反而讓龍飛揚那雙灰白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極淡的異色。
就在這時,楊小安的手機急促地震動了起來。
他走到一旁,接起電話,隻聽了幾句,臉色就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飛揚哥!”
他掛斷電話,快步走到龍飛揚身邊,聲音壓得極低,卻掩飾不住其中的凝重和怒火。
“出事了!”
“慕容南那個老東西,動手了!”
龍飛揚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他……他包下了君悅酒店明天上午十點的……白事廳!”
楊小安咬著牙說道,“並且以江南商會的名義,向整個江南地區的所有豪門發了訃告!”
“訃告?”龍飛仿的眉梢,終於微微挑動了一下。
“對!”楊小安劃開手機,屏幕上,是一張製作精美的電子訃告,黑底白字,顯得格外刺眼。
訃告上沒有寫名字。
隻有一行字。
“悼:不知天高地厚之輩,於明日上午十時,自取其辱,身死名裂。江南同道,共鑒之。”
下麵,是江南地區幾十個豪門家主的聯合署名!
慕容南!
這個老狐狸,實在太狠了!
他沒有直接和龍飛揚叫板,而是用這種方式,將龍飛揚的婚禮,直接定義成了一場自取其辱的鬨劇,一場葬禮!
他這是在告訴所有人,誰敢去參加龍飛揚的婚禮,就是與整個江南上流社會為敵!
他要讓龍飛揚的婚禮,沒有一個賓客!
他要讓龍飛揚和冷清秋,在全世界的嘲笑聲中,成為一對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