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人距離地麵也就一米多的位置,幾個差役一湊上去,就穩穩將人接住。
曲嵐竹見此,將係在小樹上的結解開,將衣裳繩子丟下去。
他們可不能缺了這個。
她又想,不知道她有沒有機會學一學內功、輕功?
要是會輕功,她這次的救人可就是高來高去、好不瀟灑。
“我是商隊的人,我們從菱州府去韶泉府。”
得救的男子隻洗乾淨臉上的泥汙,就解釋自己的來曆,他可不是壞人。
這時他才看清這一行人的身份,一時有些心驚。
菱州府與他們將要到達的永平府都與盛京接壤,區彆隻在於一個在東方,一個在偏南的方位。
“我一人去解手,卻遇上了塌方。”他也是倒黴的很,險些褲子都沒拎,就慌不擇路的跑。
但萬幸的又是,他躲過了塌方的泥土砂石,沒有被活埋。
隻是被掛在山壁上的體驗也不如何好。
如果不是正好曲嵐竹他們經過,那他怕是隻剩下力竭摔死一條路。
一聽他是商隊的,曲嵐竹就亮了亮,問他能不能找到商隊所在的位置,又都賣些什麼東西?
商隊的東西可比村落裡能買的東西質量好得多。
亦或者,托他們去繁華城池買,也比他們的人自己去安全。
這青年也沒想到就這樣做成一筆生意,不免眼神偷偷覷著差役們。
差役頭子:“……”
擦,看他做甚?煞星要買東西,他還能說一個不字嗎?
那怕是他挨的打還不夠!
不過對青年他就沒好臉色了,哼了一聲,道:“問你賣什麼東西你就直說是了,難道爺們還能差了你的錢不成?”
青年便隻能介紹一番,他們商隊賣的東西還挺雜的。
畢竟東家就是乾雜貨起家的。
而且,有了商隊後,東家買、西家賣的事兒乾起來不是更順手了?
所以不論是曲嵐竹他們想半路買東西,還是托他們買東西,這事兒他們都嫻熟。
何況他們也要去永平府,還有不少路程是順路的。
他唯一顧忌的就是曲嵐竹他們的身份了——
不管他們是真的大奸大惡之徒還是被冤枉的,總歸跟囚犯打交道,是要冒風險的。
可他們剛救下自己,他實在是說不出撕破臉的話。
至於找到商隊?
他倒是知道他們往什麼方向走。
“當時塌陷的動靜挺大的,他們應該也得逃命。”青年陶寧說道,他也不能怪同伴們不來找他。
一群老弱殘沒歇息多久,再次前行,但這次有商隊這個胡蘿卜在前麵吊著,倒也沒人抱怨。
——當然,可能在心裡罵罵咧咧。
但隻要不說出來,大家的心情也不會被影響。
等他們轉回正確方向,尋到這次“打卡”的驛站時,已月朗星明。
昭示著明日應當是個好天氣。
累的眼皮子都打架的眾人,沒來由的心情大好,睡夢裡神情都是輕鬆的。
而這份好心情一直延續到第二日傍晚時分,找到商隊的時候。
看到商隊飄揚的旗幟的那一刻,陶寧渾身都是力氣,猶如脫韁的野馬一樣飛奔出去。
一直杵著借力的木棍早被扔出二裡地,他一邊奔跑一邊呼喊著商隊裡熟人的名字,嘹亮的嗓音透露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而聽到他聲音的商隊人員,第一反應還以為是幻聽。
但看到夕陽下那奔跑而來的身影,這才露出踏實的喜色。
又抱又跳的眾人,慢慢看清曲嵐竹他們的身影,原本雀躍的身體頓時沉重萬分,隻有背對著來時路的陶寧,還疑惑了一下兄弟們咋忽然變的這麼重?
轉瞬,就感受到了氛圍的凝滯。
但等陶寧訴說一番自己的遭遇後,大家對曲嵐竹等人就隻剩下感激,至於曲嵐竹他們要買的東西?
那肯定是要給打折、抹零,保證他們不虧本就行了。
時隔多天終於能夠喝上清潤回甘的白米粥的曲家人,簡直要落下淚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時候,從來不覺得白米粥能夠好喝成這樣!
他們沒舍得放下碗,加了熱水慢慢喝的時候,另一夥人也被吸引而來。
商隊的護衛是三十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拳腳功夫不提,一把子力氣是有的。
但是對上近百人的喊打喊殺,也難免心中沒底。
“沒聽說這條道上有土匪啊。”
“現在還管這些,護著貨物。”
原本溫馨的商隊頓時嘈亂起來,曲家人一時也如無頭蒼蠅,在看到曲嵐竹的那一刻,下意識地湊過去,哪怕周圍有人衝殺而來,也隻往曲嵐竹身邊走。
曲嵐竹一甩身邊的人,這個時候往她這裡能躲幾個人?
趕緊找掩體啊!
不論是樹木大石、還是商隊的車都好,躲起來!
曲芸曦忍不住紅眼,但終究沒有流淚,畢竟淚水會模糊視線,影響她的判斷。
她抓著身邊能抓住的人,領著弟弟妹妹們躲藏,時而還要打開、擋住伸來的臟手、打來的棍棒。
這些人不但強搶貨物,看到商隊之中竟然還有女子,也生出邪惡心思來。
至於曲家男人還帶枷,一看就是被押解的?
他們看到的反而是他們的無力反抗!
他們都被落草為寇了,還怕跟官府作對嗎?
又不是搶的什麼八百裡加急——
當然,那些人也沒什麼可搶的,除非是為了那特定的消息。
一群人的拚殺,情況十分雜亂,曲嵐竹根本顧不上誰是誰非,誰衝上來要打她,她便隻能還手。
就在這時,還又有另一方勢力加入,不過區區五個人,卻在這亂戰之中殺進殺出!
力量、速度縱然不如曲嵐竹,可長年累月的訓練讓他們的戰鬥意識敏銳,對危險更有精準的感知。
一道箭矢從曲嵐竹的身後疾射而來,以比她的肩頭高出不了半指的高度飛出,但凡她亂動都要被射中。
正中斜刺裡揮刀砍她的那人的咽喉。
血花迸濺,那人再也喘不上一口氣。
而曲嵐竹也順著箭矢來時的方向,看見射箭人的模樣,頓時頭皮發麻!
是被她野放的太子!
【啊啊啊啊,他怎麼來了!】
【不是都野放了嗎?這麼粘人的嗎?不不,冷靜一點,我剛才沒開口說話吧?】
【他也沒見過我,那我不開口,他一定認不出來的!】
【對,我就當個啞巴,他能拿我怎麼辦?】
嬴昭的眉頭一皺,雙眸中又不自禁露出愉悅,這熟悉的心聲。
不知道他現在去找她說說話,又能聽到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