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星期之後的黃昏,仟尺在南巷皮匠店小樓上獨自一人喝悶酒,幾天來心口一直隱隱作痛,正想著是不是心臟出了什麼問題,手提電話響了起來,不想接,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一個個隻會扯東問西,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不接不休。
段彤霞的電話,極其殘酷的僵持,對峙,最終她繃不住了,電話一通,彤霞就說她錯了。
不知咋得,仟尺鼻梁一酸,眼淚就流了出來,彤霞仿佛聽到淚水滑落的聲響,跟著哭了起來,“這些天我每天都在流淚。”
仟尺說:“換得今後數十年的太平,我覺得值。”
“你還想我嗎?”
“想!想得我心痛。”
“我也是!我真的好後悔說出那樣的話,其實我就是說說而已,我就是想讓你好好對我,我就是害怕你會離開我。”
“我懂,心熱話涼,能不能稍微改一改?”
“改!”
彤霞早已淚水“嘩啦”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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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落黑,文仟尺端著熱氣騰騰的工農兵大茶缸出了南巷,喝著熱茶上了陡街,明明是個人渣,地痞,桌麵上硬是冒充氣質高雅的真君子。
贏了,贏此一局!贏得堂而皇之,段彤霞輸得堂而皇之!
態度決定一切,放得下才能得的到,從這個層麵上說,彤霞也是贏家。
雙贏的意義在於穩定,文仟尺端著工農兵大茶缸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去了東門拖拉機總站家屬區,拜見老丈人。
段其祥隻知道女婿和閨女發生了分歧,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兩人僵了,段其祥在電話裡詢問,大閨女隻說:兩個人的事說不清對錯。
這兩天正想著要不要給仟尺打個電話,關心一下,問一問。
仟尺來了,端著閨女的大茶缸找開水。
“彤霞脾氣強,你得讓著她。”
“不強,挺好!兩個人的事說不清對錯。”
老少坐了下來,抽煙,喝茶,聊家常。
彤霞媽媽出出進進,都不知道在忙個什麼,最後一次插話問:“仟,什麼時候把你們的婚事辦了?”
想來彤霞媽媽是怕弄丟了他這個女婿,段其祥跟著一眼看過來,等他言語婚事,文仟尺不由得立即表態;“彤霞怎麼說我就怎麼辦。”
文仟尺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個事,凡事到了段彤霞這裡,他就不是他了,隻要不碰觸那條高壓線,真的是怎麼都行。
彤霞媽媽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居然把彤霞的房門鑰匙給了文仟尺。
後來仟尺才知道,彤霞家裝了電話,電話在她父母的臥室,那天晚上彤霞媽媽出出進進是在給彤霞傳遞信息。
真是一家人!
“彤霞脾氣強,你得讓著她。”
“仟,什麼時候把你們的婚事辦了?”
每每想起,仟尺想氣又想笑,不過房門鑰匙確實讓他感動,儘管這是彤霞的授意。
——其實彤霞挺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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仟尺端著老丈人剛沏好的茶出了段家,在返回陡街南巷的街道上,一路漫步,掂量著痛苦與幸福,一句話上天入地,著實存在問題,過於在意確實存在問題。
續而考慮到段柔和萬靜,對段柔即便是吹毛求疵亦是無疵可求,發展萬靜就是個錯誤,燈籠隻能包裹一團火,兩團火往後麻煩大了。
說到底是萬靜給他的體驗遠離了臆想,說到底對彤霞的虧欠與生俱來,仟尺長長喘口氣,端著大茶缸,走著和黃魁戎一樣的步伐回到皮匠店,剛開門,賽鳳仙一身黑衣黑褲挎著黑色提包從黑暗處走了出來,先他一步進了門。
“就這麼等著,怎麼不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