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夜影的警告”是烏雲密布、雷聲隱隱,那麼“風雨欲來”就是天色徹底漆黑如墨,狂風開始卷起地上的落葉,豆大的雨點已經零星砸在腦門上,而你手裡隻有一把破了個洞的油紙傘,身邊還圍著一群商量著是要“用盾牌當屋頂”還是“用火球術把烏雲烤乾”的活寶隊友時的狀態——危機感是實實在在的,但應對方式卻充滿了各種令人扶額的奇葩構想和讓人哭笑不得的實踐操作。
星痕公會一行人,在經曆了夜影高手那番“徒手切石頭”的下馬威之後,氣氛徹底變了。之前那種“二流公會出遊”的輕鬆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凝滯的緊張。每個人走路都踮著腳尖,說話都壓著嗓子,眼神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塊岩石的陰影,仿佛下一秒就會有個穿鬥篷的家夥跳出來再給他們表演個“空手劈大樹”。
林夜的壓力最大。他感覺自己像個帶著幼兒園小朋友穿越野生動物園的導遊,不僅要辨彆方向、規避風險,還得時刻防止小朋友因為好奇去捅馬蜂窩(比如鐵牛總想用斧頭敲敲那些發光的石頭),或者因為緊張過度而把動物園點了(比如爆裂火花手裡始終捏著個不穩定的小火球)。
“會長,俺覺得咱們應該主動出擊!”鐵牛壓低他那個大嗓門,湊到林夜耳邊說,氣息吹得林夜耳朵癢癢的,“找個寬敞地兒,擺開陣勢,等那幫藏頭露尾的家夥過來,跟他們痛痛快快乾一架!總比在這鬼地方提心吊膽強!”
林夜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牛哥,人家在暗我們在明,主動出擊?出擊誰?打空氣嗎?再說了,你確定咱們這隊伍,擺開陣勢是‘痛痛快快乾一架’,而不是‘給人家送菜’?”
鐵牛撓撓頭:“呃……也是哦。那咋辦?總不能一直這麼縮著吧?”
“等。”林夜言簡意賅,“等他們先動。摩方,探測有異常嗎?”
智者摩方幾乎把臉貼在了他的能量探測儀上,眉頭擰成了疙瘩:“能量亂流指數持續攀升,環境乾擾越來越強。而且……有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動在遠處徘徊,像是……偵察單位。不止一個。”
“看!俺就說有埋伏吧!”鐵牛又來勁了。
“是偵察,不是埋伏。”暗影之舞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旁邊,把鐵牛嚇了一跳,“對方很謹慎,一直在安全距離外遊弋,像是在監視我們的動向。我的潛行術差點被他們發現,有個家夥感知非常敏銳。”
連暗影之舞都差點失手?眾人的心又沉下去一截。
在這種高壓環境下,隊伍成員的“抗壓反應”開始呈現出光怪陸離的多樣性。
反應一:過度警惕型。代表選手:全體成員,尤其是鐵牛。
一塊石頭突然從山坡上滾落(可能隻是自然鬆動)。
鐵牛:“敵襲!舉盾!”哐當一聲,巨盾杵地,整個人縮在後麵,嚴陣以待。
結果石頭隻是咕嚕咕嚕滾到路邊停下了。
一隻色彩斑斕的、拳頭大的甲蟲嗡嗡飛過(峽穀特產,無害)。
爆裂火花:“是偵察魔寵!看我用火球把它烤熟!”法杖剛舉起來就被小雨按住了。
“火花!那是‘彩虹鍬甲’,《大陸昆蟲圖鑒》第137頁有記載,習性溫和,以腐爛植物為食!”摩方趕緊科普。
火花悻悻地收起法杖:“哦……長得這麼花裡胡哨,還以為是什麼壞東西。”
林夜感覺自己的神經快要被這幫家夥鍛煉成鋼絲了。
反應二:技術宅的瘋狂。代表選手:智者摩方。
摩方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反偵察”和“環境利用”的研究中。他先是試圖用煉金粉末製造一片“反探測煙霧區”,結果配方比例沒掌握好,煙霧不僅沒隱藏隊伍,反而散發出一種類似臭雞蛋混合榴蓮的詭異氣味,熏得眾人眼淚直流,不得不快速逃離“安全區”。
接著,他又想利用峽穀裡的元素亂流製造“陷阱”,把幾個不穩定的能量節點用導線(遊戲內工程學物品)連接起來,號稱能釋放“連鎖閃電”。結果在布置過程中,一根導線不小心搭在了一塊導電性奇佳的礦石上,瞬間引發了小規模的電弧爆炸,把他自己炸了個滿臉黑,頭發根根豎起,活像隻被雷劈了的豪豬。
“失誤,純屬失誤。”摩方頂著爆炸頭,淡定地推了推焦黑的單片眼鏡,“下次調整一下能量導流順序……”
反應三:破罐破摔型。代表選手:爆裂火花。
在經曆了最初的緊張後,火花似乎進入了一種詭異的“興奮”狀態。
“會長!我覺得我們應該主動製造混亂!”她雙眼放光地提議,“比如,我朝那個方向扔幾個大火球,把樹林點著!這樣就能逼他們現身了!”
林夜嚇得趕緊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冷靜點!我們是來做任務的,不是來放火燒山的!而且你確定燒起來之後,先被烤熟的不是我們嗎?”
“那……那我用冰霜新徑鋪路?給他們來個滑梯派對?”
“……”
反應四:沉默的觀察者。代表選手:小雨、暗影之舞。
小雨始終保持著冷靜,默默地給隊員們刷著【真言術·韌】提升狀態,時刻準備著治療術。她的平靜像是一劑鎮定劑,讓焦躁的眾人能稍微安心。
暗影之舞則徹底融入了陰影,不再輕易現身,隻是偶爾通過隊伍頻道傳遞回簡短的偵察信息:“三點鐘方向,三百米,有影子晃動,消失了。”“左側懸崖上有反光,可能是鏡片。”他的存在,成了隊伍在黑暗中的眼睛。
就在這種外緊內更亂(主要是內心戲太多)的氛圍中,隊伍艱難地向峽穀深處推進著。環境越來越惡劣,怪石嶙峋,道路難行,空氣中彌漫的能量亂流開始對施法職業造成乾擾,爆裂火花好幾次吟唱火球術時,法術模型都差點崩潰,嚇得她小臉煞白。
終於,在跋涉了將近一天後,根據地圖坐標,他們抵達了目標區域附近。那是一個位於兩座陡峭山峰之間的凹陷地帶,霧氣格外濃重,能見度不足五十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檀香混合著鐵鏽的味道。
“應該就是這附近了。”林夜示意隊伍停下,“‘靜謐銀杯’的坐標點就在這片霧區中心。大家小心,這裡感覺更不對勁了。”
摩方的探測儀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警告!高濃度未知能量場!物理規則出現輕微扭曲!通訊信號完全中斷!”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濃霧深處,突然傳來了一聲低沉的、仿佛來自遠古巨獸的嘶吼!緊接著,是某種沉重物體拖拽地麵的摩擦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準備戰鬥!”林夜低吼一聲,張開了長弓。
鐵牛立刻頂到最前麵,盾牌重重頓地。小雨法杖亮起聖潔的光芒。爆裂火花開始凝聚火焰。暗影之舞的身影徹底消失。
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考驗,馬上就要來了。夜影的警告言猶在耳,而這峽穀本身的危險,似乎也遠超他們的想象。
風雨,終於要來了。隻是不知道,他們這把臨時拚湊的“破傘”,到底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