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跟著嚴溯拐出街角,因為距離過遠,不清楚為何騷動。
他回頭望向施粥的隊伍,不知是否錯覺,似乎先前有目光在打量自己,隱隱有些許懼意?
李治不明所以,趁著旁人沒有注意掌心往牆麵一抹。
然後塗在臉上,儘量偽裝的毫無存在感。
他感到多少有些荒謬,大旱兩年,家家都沒有餘糧,天師道憑什麼無償救濟青州城?
反正這個米粥,自己是不敢吃的。
一行人順利出城,來到西郊一處偏僻的荒地。
亂葬崗位於荒地陰麵,或許是土層淺薄的緣故,災荒而死的難民都被埋在裡麵,能看到歪歪斜斜立著不少簡陋的木牌。
甚至有些墳包隻是隨意壘起的土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爛味道,即便在白天,也讓人覺得陰氣森森。
出乎李治意料的是,亂葬崗已經聚集了十幾名腳夫,個個麵色緊張,手裡拿著各類工具。
見到嚴溯帶人到來,紛紛長舒一口氣。
天色還未大亮,外加周遭時不時還會響起烏鴉的嘶鳴,再大膽的人都不免心裡發怵。
若不是四十文的工錢誘惑太大,誰願意來亂葬崗挖屍。
嚴溯掃視一圈,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諸位,規矩想必都清楚,挖墳起屍不是尋常活計,若有忌諱、顧慮的,現在就可以離開,縣衙絕不強求。”
人群中一陣騷動,但最終沒人選擇離開。
“好,五鬥米觀的法師不久就會到來,我們小心為上。”嚴溯一點頭,示意腳夫從西側的墳頭開始動土。
鐵鏟與泥土石塊碰撞的聲響此起彼伏,頓時打破死寂,成群的鳥雀受驚飛開,犬吠不止。
嚴溯沒有急著安排李治,等待片刻後,捕快牽著一條乾瘦的黑狗而來,目光死死咬住墳頭。
能聽到腳夫一個個都在低聲念叨。
“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沒過多久,簡單的扒拉下土層,就有屍體露出。
屍體腐爛不堪,懷裡抱著已經被翻過的包裹,明顯是背井離鄉的難民,死狀極為淒涼。
腳夫把屍體在空地上小心翼翼擺放著。
“李治。”
嚴溯招呼李治過來,指著旁邊一個打開的箱子,裡麵放著大量的紅線和用布袋分裝的糯米。
“嚴老。”
“李治你手腳還算利索,過來幫我。”
嚴溯神色凝重,“每具屍體一挖出來,就要用紅線纏繞四肢關節,越緊越好,然後在口鼻處塞入糯米,記住,動作要快,但紅線絕不能鬆,糯米務必要塞實!”
“是,嚴老。”
李治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適,走上前去。
隨即按照嚴溯的吩咐,將紅線纏繞在屍體的手腕、腳踝、膝蓋。
嚴溯不禁高看李治一眼,李治還算冷靜,或許也是因為趕來青州城的路途中遭遇頗多。
李治用力勒緊紅線,打上死結。
接著,嚴溯抓起一把糯米,塞入屍體微張的口鼻。
“嚴老,難不成真的會詐屍?”
嚴溯淡淡的說道:“你不是已經見過嗎?放心,屍變通常條件極為苛刻,我們隻是以防萬一。”
李治啞然失語,後背已經出了一層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