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布陣,不同於無藥堂的小打小鬨,而是一個真正的大陣,要將整座山頭都覆蓋起來。
單憑符籙,已不足支撐,還需要用到陣盤、旗幡之類。
好在袖間的壺天袋裡,正存放著一整套的《小五行陰陽衍天陣》,配置齊備,即插即用。
這番被掃地出門,回家養老,看似形容落魄,但在不其山修行三十年,巔峰時達到半步築基的修為境界,怎麼可能真的兩袖清風,一無所有?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家當都藏在壺天袋中,以備不時之需。
隻是符錢靈石那些,都在山上為了全力衝關,而基本消耗殆儘,那就沒有了。
錢財身外物,符陣亦然。
雖然這套《小五行陰陽衍天陣》得來不易,本來用作壓箱子的,可現在不用,更待何時?
當即開始布陣。
比起用出去的符籙器材,本身消耗的法力更讓陳少遊感到緊張,畢竟他當前的身體狀況欠佳,著實經不起大的折騰。
噗嗤!
當陣法布置到半山腰時,一口鮮血噴出,濺落在青石上,青紅相間,觸目驚心。
陳少遊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漬,如擦風霜,繼續做事。
當月上中天,最後一枚符籙落下,陣法終成。
嗡的!
山風轉,山勢變,看山不是山。
與此同時,袁十二等一眾妖邪都感受到了,震驚地看著站立在山頂巨石上的陳少遊。
這等造化,就是仙家手筆嗎?
然而陳少遊的狀態已不堪重負,氣機如水流失:
練氣六層……
練氣五層……
連跌兩境,這才堪堪穩住。
按照約定俗成的說法,他已然從練氣後期退步到中期了,距離前期不過一步之遙。
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分界線。
不過對此後果,都在意料之中。
也是陳少遊當前能夠承受和接受得了的。
他心意已決:與其苟延殘喘,不如拚這一把,或許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師父說過,路都是人走出來,拚出來的。
袁十二眼力了得,瞧出了陳少遊的虛弱狀態,很不對勁。它不知道公子做了什麼,又要做什麼,隻知道在白花洞挖的這條通道肯定十分重要,務必儘快完成。
於是大吼一聲,顧不得滿身疲憊,繼續衝進去開挖。
見狀,胡老六等也不甘落後,紛紛跟上。
陳少遊微微頜首,不枉自己講了那一場法。
邁步下山。
他現在需要一個清靜的環境養神,穩住頹勢,到時再上來,即可一探究竟。
而且,雖然布下了陣法,可山間的陰脈仍存,並且隨著異動,凶煞變得異常活躍,對於生人十分不利。
下到山麓處,回到破落的村莊,路經故居,見這裡拾掇得乾淨利索,日常明顯有著打理,應該是袁十二它們所為。
陳少遊沒有停留,朝著小鎮而去,半路上回首眺望,看山還是山。
一夜過去。
第二天晌午時分,陳進寶來到無藥堂叫門。
當見到陳少遊時,不禁大吃一驚。
隻不過一夜之間,可自家叔叔竟似乎蒼老了十多歲,兩鬢處都生出了華發:
“叔叔,你這是?”
陳少遊乾咳一聲:“舊患發作罷了,沒事的。”
“你都這樣了,怎麼可能沒事?要不,咱去看大夫,進縣城去看。”
陳進寶急得快要哭出來。
一路相處,情義自生。
陳少遊笑了笑:“論醫術,哪家大夫比得過我?放心吧,我有分寸。”
陳進寶沒辦法,便問:“那叔叔,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回去告訴你爹,我不去飯館吃酒了,讓他做些好的,一日三餐送過來。”
“好,由我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