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寶一口答應,連忙跑回去了。
……
黃昏,殘陽似血。
一隊長長的人馬逶迤而行,隊伍中間護送著十多輛寬大的馬車。
這儀仗看似浩蕩,但眾多的兵甲們一個個身上帶傷,神態疲倦不堪,顯得垂頭喪氣。
就像卷起來的旗號,沒了精氣神。
明顯是一支敗軍。
從將士們的鎧甲製式,到馬車上的紋飾,可以得知這支敗軍來頭不小,非同小可。
他們正是從京師撤出來的,一路南下,準備撤到國境最南邊的鎮海城去。
而居中的那輛大馬車內,正躺著當朝太子。
這太子受到驚嚇,加上一路顛簸,一直在生病。好在身邊有禦醫照料,倒無大礙。
行伍中不但有禦醫,還有不少文武官員等,俱是同行。
在隊伍的最前列,一襲白甲分外惹眼。
許珺騎馬,全副甲胄,頭盔紅纓灑落,越發襯得她一張麵容白皙如玉。
隻是那一雙帶著奇異碧藍的眸子,已經布滿了血絲。
京城的局勢已經完全失控。
雖然老皇帝還沒斷氣,但豫王居然得到了那位綽號“老祖宗”的南公公的支持。
優勢直接轉化為勝勢。
本來隨著許珺單騎回京,力挽狂瀾所挽回的一些陣地,轉瞬瓦解,再不複存在。
無奈之下,許家惟有聯合部分仍忠於太子的部屬勢力,連夜衝出了京城。
而豫王那邊,正籌謀著矯詔登基,倒無暇率兵追殺。
就這樣,太子這一行如同喪家之犬,一路不敢停留,要進入鎮海城這邊,才算安全。
鎮海城主馬勝正是太子親舅。
入城之後,可以此為據點,穩定下來再徐徐圖之。進可號令天下州府起兵勤王;退的話,就此乘船入海,遠渡海外。
目前看來,各地州府中仍有不少人處於觀望立場。
否則的話,他們這支隊伍很難逃得出來。
畢竟太子始終占據著一個正統名分。
隻是當豫王正式登上大寶,改朝換代後,到了那時,所謂名分,就會失去意義。
總而言之,留給太子這邊的時間著實不多了。
想到這位貌似寬仁,實則優柔寡斷的太子,許珺便不禁輕歎口氣。
忽地,她脫盔除甲,飄身下馬。
“姐姐,怎麼啦?”
一騎趕上,關心地問道。
馬上少年,稚氣未脫,但濃眉大眼,神色堅毅,乃是許家公子許毅。
許珺身穿白衣,紮起高馬尾,取過一頂鬥笠戴好。轉眼間,由英姿颯爽的白甲將軍,變成了行走江湖的女俠:“你們先走,我要去見一個人。”
“見誰?”
許珺抬眼一掃,目光凜冽:“小毅,不該問的不要問。”
許毅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這個姐姐,脖子一縮,低下了頭。
許珺又囑咐道:“此去鎮海城已不遠,但路上仍得小心謹慎,不可出了紕漏。還有,照顧好爹娘他們。”
“是。”
許毅乖乖答應,目送自家姐姐脫離官道,展開身法,朝著群山而去,心中不禁胡亂猜測起來:
姐姐如此鄭而重之地去麵見的,到底是個什麼人?
這人是住在山上的嗎?
隱士高人?
對了,自從上次姐姐回京後,實力大增,也沒有再發病了。
所以,她一定是得到了某些機緣際遇。
這當然是好事。
許毅隻會替姐姐感到高興,以及對那位世外高人更感好奇。
男的?女的?
可不管男女,肯定是很老很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