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的父愛是張蠻永遠的痛,是她童年不可磨滅的陰影,是她永遠不會輕易對外人提及的軟肋。她用冷漠築起高牆,圈住心底的潰不成軍。
陳野就像是一個來去自如的幽靈,闖進她十六歲的青春,撞破她的不堪,窺見那些她極力想要掩藏的那些東西。
張蠻不知道陳野聽到了多少,會怎麼猜,會如何想。
她紅著眼睛,暗自在心中祈禱,不要說話,千萬不要跟我說話。
陳野的眼神意味不明,他側過身子,給張蠻讓出一條道,目送她下樓。
太陽落山了,餘暉穿過樓道灑在張蠻纖瘦的背脊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暈,陳野不知道怎的,很想追上去給她一個擁抱。
回到家裡,客廳比離開時乾淨,那股難聞的氣味被飯菜的香氣所取代。
陳建國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手裡舉著鍋鏟,笑嘻嘻的,“陳野回來啦,你先坐會兒,晚飯馬上就好。”
陳野點了點頭。
滴答。
他好像聽見冰雪消融的聲音,他冰封起來的內心,似乎在慢慢融化。
陳建國的手藝還不錯,做的菜比原先那個家裡的保姆做的要好吃。
陳建國夾了塊排骨放到陳野碗裡,“我聽說你們那邊不常吃辣,就沒放辣椒,怎麼樣,還吃得習慣嗎?”
“嗯,很好吃。”陳野將陳建國夾進來的排骨往旁邊撥了撥,扒拉了一口飯,停頓片刻,還是夾起那塊排骨咬了一小口。
陳建國滿意地笑了笑,仰脖灌了一杯酒下肚,白酒的芳香在空氣裡彌漫開,他做了個大部分中年人喝完白酒都會做的標誌性表情,誇張地‘嘖哈’了一聲。
陳野嚼完了嘴裡的飯菜,咽下去之後,開口問:“二樓的那家……”
“嗯?”陳建國夾菜的動作一頓,隨後反應過來,“你說老張家啊。”
陳野說:“是。”
陳建國想起張家的那堆爛事,還有那兩個年齡跟陳野差不多大的女兒,砸吧砸吧嘴,一臉嚴肅地看著陳野,“那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家那兩個女兒,你最好彆招惹,特彆是漂亮的那個。”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不漂亮那個更不行,都不行。”
陳野看向陳建國,“漂亮那個是不是指張蠻?”
陳建國的眼睛明顯瞪大了一些,“怎麼,才來兩天就認識上了?”
陳野說:“我去她家超市買過東西。”
陳建國“哦”了一聲,然後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張蠻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媽,親爸呢,寧願給彆人的野種花錢,也不養她這個親女兒。”
他伸手從麵前的盤子裡撚了顆炒花生米扔進嘴裡,繼續說:“不養就不養吧,還成天打她。”
陳野回想起昨天在超市門口看見張蠻打架的場景,敢情都是從小練出來的。
他想了想,問:“她媽媽是怎麼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