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騎兵引著兩列甲士,迎著朝陽鏗鏘而至。為首官員飛身下馬,跪拜行禮。
“東州長史馬俊生,拜見殿下。”
馬俊生雖帶兵,卻未著戎裝,而是一身藏青官服,腰間配掛寶劍。
李景坤見眼前之人,心中陰霾一掃而空,撂下粥勺快步相扶。
“俊生!你怎此時才來!”
“有一夥匪寇流竄至此,奉命剿匪,便來遲了。”馬俊生起身,喜色盈麵。“殿下彆來無恙?”
“見著你便一切都好!”李景坤轉侯峰朗笑,“先生您看,俊生如今也是一方諸侯了!”
“殿下儘拿我說笑,區區長史,哪敢妄稱諸侯,還遠著哩。”
馬俊生含笑拱手,眉宇間卻難掩意氣風發。
侯峰此刻也眉宇舒展,輕拍他的肩頭。
“長史已然是東州權柄第二,也可謂是平步青雲啦!”
侯峰言語間滿是對後輩的寵溺。
李景坤又招呼粥棚內的林瀟瀟:“瀟瀟快來!瞧瞧俊生如今多氣派!”
林瀟瀟心頭一緊,她隻在太子奏章中見過此人的名字,壓根不認識,臉上掛笑,卻偷偷向侯峰投去求助的目光。
見侯峰微微頷首,隻得硬著頭皮緩步上前,故作端詳。
“確實沉穩了許多。”
她聽聞幾人的對話,判斷定是相知已久,關係親密。所以用這般模棱兩可的評語,總該不會出錯。
侯峰適時解圍:“娘娘與俊生多年未見,猶記當年在東宮吟風弄月之樂,真當令人懷念。”
馬俊生緊著向林瀟瀟行禮,幾人寒暄片刻便轉入府衙內室。
李允坤將連日變故細細道來,而後蹙眉相詢:
“東州怎會糜爛至此?身為長史,你當真無能為力?”
馬俊生長歎一聲,先望了望侯峰,又看向太子。
“我雖僅位列刺史之下,卻隻被委任軍務,州政概不得參與。全州上下十之八九皆是薑黨,萬事皆寸步難行。”
“為官一方卻坐視百姓疾苦,實乃奇恥大辱。唯有竭力剿匪,略儘綿薄。”
言罷他又看向了侯峰。
“先生,曹鬆死訊想必已傳至京城,接下來薑黨定會群起攻訐,該當如何?”
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侯峰,侯峰捋須沉吟。
“曹鬆罪有應得,殿下既已稟明聖上,若能取得貪腐實證,此關可渡。”
“俊生,你在東州為官多年,可曾掌握薑黨罪證?”
馬俊生搖頭苦笑,“先生有所不知,薑黨行事縝密,百萬石糧食,說是貪了,卻又沒貪。”
見眾人困惑,他繼續解釋。
“三百萬石賑災糧除去運糧損耗,實收二百六十萬石。這些確實如數下發。”
“那災情為何仍如此嚴重?”李景坤朝著他探了探身子,急切追問。
“前腳賑災糧剛發下來,都未來得及下鍋,後腳稅役便又因欠稅全數收繳!朝廷下發三百萬石,薑允卻要收走五百萬石!”
“朝廷已下旨免東州三年稅賦,何來欠稅?”
“田租人頭稅雖免,但薑黨又私征了‘助軍錢’、‘關防稅’,實收稅款比災前還高!”
“殿下。”沉默良久的林瀟瀟向前一步,“若要破局,必須轉守為攻。”
“此地官官相護,絕不會讓我們拿到實證,我們始終被薑黨牽著鼻子走,最後終將落入他們設好的陷阱。”
“眼下最大困境在於無糧可用,若是能‘變’出糧食,一切難題皆可迎刃而解!”
眾人麵麵相覷,李景坤疑惑道:“糧食怎能憑空變出?”
“臣妾有一計,隻是需要馬大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