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立刻開門。
先站在門後靜靜聽了會兒，確認外麵人走了，才伸手拉開。
地上擺著一隻普普通通的白瓷杯，冒著細煙，香味一陣陣往上飄。
不是香水，也不是熏香，是幾種草葉子混在一起燉出來的味道。
奇怪得很，聞著卻讓人心神安定。
氣味並不濃鬱，但足夠清晰。
他低頭看了幾秒，彎腰把杯子拿了起來。
熱度從掌心傳上來，一路暖到胸口。
他湊近聞了聞，眉心的褶皺略微舒展。
一口喝完。
杯中的液體被傾斜入口，沒有任何遲疑或猶豫。
藥味有點苦，嗓子眼裡發澀。
但熱流順著喉嚨滑下去之後，身體像是慢慢解了凍。
四肢原本隱匿的僵硬開始緩解。
那晚，梁騫破天荒地。
在兩點之前，眼皮開始發沉，困意悄悄爬上來了。
同一時間。
覃莫堯家的豪宅，亂得像被打劫過。
名貴的水晶杯摔了一地，碎片鋪滿地毯。
他攥著手機在吼。
“一群飯桶！連個直播號都挖不出來？我花錢雇你們是看熱鬨的？”
助理縮在牆角，臉都白了，一句話也不敢接。
“覃總，對方技術太硬，我們的人一靠近就被反甩出去。那個S，就像從空氣裡蹦出來的，根本查不到來曆。”
覃莫堯笑出聲來。
他一把扯鬆領帶。
“那個住在景荔院子的男人呢？查清楚身份沒有？”
助理縮著肩膀，腦袋幾乎要埋進胸口。
“還沒……登記的名字是周文，但全是假的。這個人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咱們的人挖遍了所有記錄，啥也沒撈到。”
“憑空冒出來？”
覃莫堯低聲重複了一句。
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那個站在小院門口的身影。
不高，不顯眼，卻偏偏讓他心裡發毛。
他經營多年的關係網，動用的人脈資源，居然連一個住客的底細都摸不到。
最讓他窩火的，就是事情脫了韁。
他本來計劃得好好的。
讓景荔嘗嘗什麼叫走投無路。
光是想到她滿臉討好、卑微蜷縮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心頭一熱。
那種掌控他人命運的感覺，比任何東西都更讓人上癮。
可偏偏這時候蹦出個影子一樣的家夥，連根腳都摸不著！
“行啊，真是行啊……”
覃莫堯眯起眼，眼底閃著冷光。
既然正麵對決查不出結果，那就隻能用彆的手段逼出來。
隻要那個民宿倒了，人自然站不住腳。
他抓起手機，撥了個號。
“張局？聽好了，明天東區搞什麼聯合檢查，就那個叫景風小院的，給我重點照顧。衛生、消防，一條一條往死裡摳。不管你想什麼辦法，我隻要結果，它撐不過二十四小時。”
電話一掛，他臉上那股狠勁更濃了。
既然查不出你是誰，那就彆怪我不講規矩。
我要讓景荔親眼看看，不靠我，她什麼都不是。
她指望的這根救命稻草，到底能不能扛得住風浪？
清晨的霧氣還浮在院子裡，景荔已經忙開了。
她沒有去想昨晚送出的那杯茶有沒有惹禍，也沒琢磨覃莫堯會不會出手。
該乾的活兒，一點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