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處灌木叢一陣躁動,烏鴉驚飛枝頭。
“何人在此處鬼鬼祟祟?趕緊現出身來!”駕車的年輕鏢師早已下了車,手扶刀柄高聲叫到。
灌木叢裡一陣“對對對”聲,幾個強盜打扮的人拎著刀走了出來。
領頭的眉間一道長長的疤,疤兩邊是一雙耷拉著的白眼,一張有點枯黃的臉上滿是淫笑。兩條沒什麼肉的胳膊頗有些枯槁,整個人像串被人踩了一腳的臘腸上麵還沾了點狗屎。
也不知道是他天生就長著一副猥瑣的相貌,還是當土匪的經曆把他變成這副模樣,總之他現在的臉,醜的像一樁滅門慘案。
“正是本大爺我。”他拿大拇指對著自己眉心那道疤一指。
“對對對。”背後幾個小弟連聲道。
“朋友又是何人?”年輕鏢師抬手行禮,“請報上名來。”
他有自信的資本,他今年隻有19歲就已經行走江湖5年之久。押鏢無數,無不順利送達。自幼練就一身內家功夫,刀槍劍戟樣樣精通,也深諳行走江湖的規矩。再幾年,他大概就能成為江湖上最強的鏢師之一了。
乾鏢師這行,必須講究規矩,黑白兩麵,都得講規矩。
“老子這就告訴你,你大爺我名叫黃三,今天老子就是要劫你們的道,不想死的現在就給我滾!”
“對對對!”嘍囉們又附和起來。
年輕鏢師並沒有動怒,反倒是更加和聲細語“在下是京城飛甲鏢局的梁進,我們乾著一行的,靠朋友吃飯,靠朋友穿衣,江湖上走鏢全靠強盜朋友幫襯,希望朋友能放我們一馬。”
“一馬倒是可以放,錢財不能放。”黃三不依不饒,他今天就是盯上了這送親的車。
年輕鏢師壓了壓胸中的火,繼續說道“朋友聽真,你是林中好漢,我是線兒上朋友,你在林裡,我在林外,你我俱是一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天我們送這鏢實在不好動。”
黃三手指扣著自己那把環首刀的環,刀在他指尖呼呼地轉了兩圈,一翻白眼“誰跟你是一家人?”
“五百年前是一家,是朋友吃肉,不是朋友啃骨頭,啃了骨頭你彆後悔。”梁進又一拱手,就算對方一再挑釁他也不能先動手,這是江湖規矩,雖然對方看似並不講理,但他不能先動手。
黃三擺手打斷了他,呸地一口吐掉了嘴中的草根兒“今天這喜車,我是劫定了。”
“哪裡有綠林好漢劫喜車?壞了規矩就不怕老天爺責罰?”梁進強忍怒氣,還有這最後一線理可講,隻要是能靠講理解決的事情,鏢師絕不會動刀。
江湖上土匪素有“十不搶”的規矩,第一條就是不搶喜車喪車。
“嗬,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攔不了我。”
“憑你?”梁進終於還是怒了,手掌已經按在了刀把上。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地方的土匪如此猖狂,竟然完全無視所有規矩。
梁進等著黃三繼續口出狂言,他好一個箭步上前砍了他的狗頭。
但梁進沒想到,黃三把刀扔在了地上。
“你好像很勇的樣子?”黃三翻起一雙白眼,“老子站著讓你砍三刀,能砍到我算我輸,怎麼樣?”
梁進傻了,他從未聽過如此奇怪的要求。
“這是幾個意思。”梁進問。
“沒意思。”黃三仰頭拿鼻孔看著他。
“沒意思是幾個意思?”梁進又問。
“一個意思。”
“什麼意思?”梁進再問。
“要你死。”黃三一攤手,示意梁進來砍。
梁進眼角抽搐了一下,鑲著金絲的七星刀徹然出鞘,
“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