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無名!
賊裝腔作調地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舒緩一些,說道“車裡的姑娘,壞人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車廂裡沒有回應。
該不會是被之前混亂的槍火擊中了吧?
賊心裡一緊,要是車裡的人也死了誰來證明他不是殺人凶手呢?誰來跟那個半仙兒一樣的怪人證明他確實做了件好事呢?而且看著陣仗也確實是位遠嫁到此地的姑娘,若是真的殞命於此可就太可惜了。
他快步來到馬車門前,紅色的門簾裡依然沒有一絲動靜。
賊的心提了起來,他祈禱自己不要看到紅色門簾裡麵還是一片紅色。
門簾緩緩被撩開。
映入眼簾的,確是紅色。但不是血液的猩紅,是油紙傘的鮮紅,賊聞到的,也不是血味,而是花香。
亦或是,比花香更香的香氣。隨著紙傘帶起的風向賊撲麵而來。他忽然覺得,腳下這個灑滿鮮血的地方,竟也彌漫開了香氣。
那味道並不濃烈,也不誇張。那味道,讓賊想起他在屋簷上摘到的一朵寒梅,或是被他遺落在這世間某處的一株芳蓮。
賊出神了,直到那紙傘快要正中他的額頭,才想起來仰身向後閃躲。
這一傘,車中的人似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氣。
傘打空了,車中的人也隨著傘一同墜了出來。
仿佛三月裡忽然春光落下,正照在賊的臉上。
賊看見的,是雪白的衣裳,素淨的有如家鄉冬天落下的第一場雪。是被飄散的青絲遮住一半的臉龐。
賊見過很多女人,也見過很多女人。他曾經覺得自己已經見過了最美的女人,但是他覺得自己錯了,在風將青絲吹開後。
他也知道很多形容女人可愛的詞彙,但這一刻,他卻一個也想不起來。
寶石,瑪瑙,美玉,卻都不足以媲美那雙清澈的眼睛,哪怕是那雙眼睛裡充滿了驚慌失措。纖細的眉毛因驚慌微皺在一起,好似被風拂過的細柳。
此時尚且如此,若是她笑起來,又該是怎樣一番風景?
賊這樣想著,她已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接住了她。
仰身後閃本不會倒,這一接,賊向後倒在了地上,墊在了她的身下。
四目相對的一刻,賊愣住了,姑娘也愣住了。
姑娘的發絲,垂到了賊的臉上。
姑娘的傘也脫了手,落在了一旁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