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亮仔細一看,二人皆生的濃眉大眼,落落大方,卓爾不凡。
“多大啦?”蕭亮的臉上滿是溺愛。
“稟外曾祖父,道憐十三歲了,這是舍弟,今年十一歲了。”道憐施了一禮,緩緩說道。
“可曾念書?”
“稟外曾祖父,我與道規現正於塾中念書,今日先生身體不適,故而沒去。”道規說道。
“祖父,外麵嚴寒,還是進屋吧。”蕭文壽說道。
“好,你們且在外麵等著。”蕭亮說道。
“外曾祖父,慢些,我倆扶您。”道憐招呼著道規,說道。
“好!好!文壽啊,你這兩個孩兒倒甚是伶俐,好啊!”蕭亮笑著說道。
蕭亮至屋內,隻見屋中陳設雖舊,但卻井井有條,一應器物,擦的甚是乾淨。
“外曾祖父,快坐。”道規趕緊搬過來一個杌凳,用衣袖拂了拂。
“祖父,家中簡陋,莫要介意,道憐,快去將你哥哥喊回來。”蕭文壽細聲說道。
“不用去喊劉裕了,我想好生陪陪這兩個孩子。”蕭亮聽到此話,眉頭微微一皺。
轉而蕭亮又說道“壽兒,沒想到你這些年受了如此的委屈,早知今日,當初就不應該讓你……”
“祖父,莫要再說,壽兒很好。”蕭文壽看了一眼道憐、道規,趕忙說道。
“唉,這些年朝局動蕩,我竟然顧及不到你這,這是祖父之過啊!”蕭亮自責道。
“壽兒知祖父身體安康,心中已然很是高興,祖父莫須自責。”蕭文壽安慰道。
“想我已年過古稀,現在看見道憐、道規這兩個小娃,這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功名利祿,皆是浮雲罷了,可惜,如今,悔之晚矣!”蕭亮歎道。
“外曾祖父,何須悲歎,道規雖小,亦知男孩生於天地之間,當手提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效霍去病故事,封狼居胥,為國除患!外曾祖父為國操勞,日夜勤懇,此皆出於士子之本心也,何談功名利祿?天子或有恩澤,賜以官職——此乃君恩也,並非外曾祖父所能拒之,故而功名利祿雖是浮雲,可有亦可無也,然而忠君之事不可不做,報國之舉不可不為——此道規拙見。”道規聽完蕭亮所說之話後,忽然起身,正襟說道。
蕭亮聽完,笑道“這是你自己所想的?”
“稟外曾祖父,確是道規心中所想。”道規答道。
“倜儻不群,胸懷大誌!小小年紀,竟然能說出這般話,真是羞死朝中某些‘能臣’了。”蕭亮讚道。
“小孩子說話,祖父莫要當真。”蕭文壽笑道。
“哈哈,無妨,無妨,道規有此誌氣,我心中甚是歡悅。”蕭亮摸著胡須,望著道規。
“大人,現在已過未時,若再不趕路,恐怕會耽誤了回京都的日子。”一人忽然進屋,躬身對著蕭亮說道。
“出去!我自然心中有數!沒有我的吩咐,莫要再進來!”蕭亮斥道。
“大人,耽誤了日子,若是聖上責怪起來……”
“出去!”未等那人把話說完,蕭亮怒道。
“是!”那人也不再言語,轉頭就走。
“唉,本來七年前我就該來這京口裡的,隻是後來有事耽擱了,若是早見到這兩個小娃,我必會將他們帶回國子學,好生培養,可惜,這一耽擱,竟然耽擱了七年,我今日一定要好好陪陪道憐、道規。”蕭亮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外曾祖父,若是事急,您便回京都吧。”方才一直默不作聲的道憐,此刻忽然說道。
“憐兒說的有理,祖父,壽兒這裡莫須你擔心,裕兒也長大了。”蕭文壽說道。
“對,外曾祖父,哥哥說的確有道理。”道規也說道。
蕭亮低頭沉思不語,忽然心中一動,念道“十一歲的孩子能說出如此之語,可見道規此子胸懷大誌,長的亦是器宇軒昂,如今國子學尚有名額空缺,我何不帶這兩個小子回建康去呢,隻是國子學向來要求嚴厲,現在還不知道道憐文思如何,我且試上一試。”
於是,蕭亮笑著對道憐說道“莫急,莫急,當今聖上英明,太後仁慈,我就是晚到一兩個時辰,也必會念我年老,行動遲緩,而不忍責怪於我,況且,我方才聽聞道規之言,卻更想知道道憐的文才如何了。”
“外曾祖父,道憐才識淺薄,去吾弟多矣。”劉道憐躬身答道。
“好了,你這小子,莫要自謙了,我方才所言‘功名利祿,過眼雲煙’,你年紀比道規大,不當隻是泛泛而言,須以此為意,作詩一首,誦與我聽。”蕭亮望著道憐,臉上滿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