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過?”
周錚不語,彆過腦袋。
一聲長歎,嶽念廷又問“暗戀過哪個女孩嗎?”
“我不喜歡女的,見到個蟲子都能鬼哭狼嚎,比起臭蟲,我更想踩死她們。”
對方表示理解“嗯,喜歡男的。”
“住嘴!”周錚火了,有種被羞辱的表情。
親切一笑,嶽念廷像好哥們一樣摟過周錚肩膀“男的女的都無所謂,關鍵是你動心的那一瞬間,”他用手點點這個人的左心“就是這裡,又酸,又疼,又脹……還有點麻嗖嗖,你就中招了,這世上再沒比這份感覺更讓人留戀的,單單回味都是種享受……”
玄之又玄的話讓周錚聽不懂,卻又不甘心這麼認栽,賭氣似的“我也有在乎的人,每次出任務都想著他……”
放開他,嶽念廷狐疑“誰啊?”
“以前同事。”
“男的女的?”
“男的,”周錚補充上“哥們。”
眼珠子轉了轉,嶽念廷貼過去,表情凝重“你跟他乾過什麼?”
“什麼啊?”突然有所意識,周錚辯解“就是好哥們,我把我媽留下的遺物給他了。”
對方一驚,超大聲“給我要回來!”
怯怯地咽下一口唾沫,周錚覺得自己廢話太多了,飛快轉移話題“對了,老陳年歲最大,說不定也有不少故事……”
“你可彆瞎說,老陳比我還小幾個月呢,他就是長得著急了點。”嶽念廷淡笑。
眼睛瞪得賊大,周唯急了“我靠!嶽先生,您到底多大啊?!”
“你看呢?”對方眨眨眼。
“也就十八吧。”
周錚臉不紅,氣不喘。
“哪兒學得?嘴真他媽甜。”往這人腦袋上摸了一把,嶽念廷笑得很開。
捋著蓬亂的頭發,對方也笑。
……
…
和諧暖融的氣氛被突如其來的幾聲生硬鈴聲打擾,周錚拿出手機,正被嶽念廷捕捉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武文殊。
接起來,周錚嗯嗯啊啊地應著,目光一刻沒有離開過嶽念廷,看到這人垂下眼皮,玩著圍欄上的一枚小石子。
電話結束,還沒解釋,嶽念廷先說“真不該讓你去他家乾臟活,放那些東西讓你不好做,你弟跟他關係太深,你有負罪感,對嗎?”
低下頭,周唯不言語。
“給武文殊幾次機會?”
“三次。”
嶽念廷頗有深意地‘嗯’了一聲“還剩一次。”
“那我去了,嶽先生。”收好手機,周錚轉身離開,一隻粗壯手臂橫在他麵前,支在對麵的玻璃門上,擋住去路。
順著深淺不一的方格布料看過去,是嶽念廷黑漆漆的瞳仁,釘在自己臉上的冷然目光。
“你的宵禁是十二點,晚了再爬牆……”他俯下來,嘴唇蹭在周錚耳垂,熱氣侵蝕“我可要好好罰你了。”
潤熱的唇,燙人的氣,混在一起一直燃到耳朵尖,把臉都染得通紅,周誒捂著耳朵,一個勁猛點頭,跑得跟兔子一樣。
還是那個地下賭莊。
這一次,武文殊到得很早,周錚來的時候,桌上攤了足有十來個不同款的空酒瓶,七扭八歪,易拉罐滾落滿地,煙缸半空,黑斑墊底,糊得像灘稀泥,垃圾桶四周全是白灰,煙頭,紙團……
到處瞟著時,武文殊仰起頭喝酒,眼皮撩了一下周錚,懶懶說了句,來了。
拉了把椅子擺在對麵,周錚坐上去,毫無顧忌地踹出方寸之地,把腳搭在桌上“喝這麼多,瘋了吧?”
武文殊難得笑了下。
周錚注視他,他要仔細分辨接下來這個人的話他能聽幾分。
知道對方的顧慮,武文殊放下酒瓶,正視過去“沒事,我喝不醉。”
黑仁白底,清透無比,確實清醒。
周錚點煙,問“找我什麼事?”
不說話,武文殊隻是舔著瓶口,酒沒多少了,流得不痛快,他貪婪地吸允酒滴,半眯著雙眼,透出的目光黏在周錚臉上。
皺眉,呼出一口白霧,周錚等下文,卻怎麼也等不來。
煙抽去三分之二,周錚又問“發生什麼了?”
仍舊不語。
扔掉一滴不剩的空瓶,武文殊又去拿另一瓶洋酒……無論他乾什麼,視線不離周錚那張臉半分,目光不熱,卻總是緊緊跟隨,粘膩不放……
溫度不高,卻架不住長遠,一根長長的煙被周錚慢慢吸成一小截煙嘴,這份目光始終如此,不離不棄,看得周錚心中發毛,發緊……
把腿拿下來,周錚身體前探,惡狠狠地“武文殊,你到底說不說話?!”
對方眼底開始混沌四起,霧氣上湧,有那麼點酒醉微醺的意思,他歪著頭,像是逗玩,又似認真,就是不說話,卻不放過他,盯著他,肆無忌憚地看……
不知哪來的靈感,周錚蹭地一下起來,指著他“武文殊!你……你他媽把我當我弟?!當周唯?!”
真是醉了。
武文殊搖晃酒瓶,嘿嘿地樂著“怎麼?真的看不了……假的也不給看啊?”
周錚氣炸了,一把奪過瓶子,狠摔在地上。
碎響一聲,伴著碎玻璃酒水飛濺而出……
周錚的吼聲回蕩滿屋“武文殊,為了幫你,你知道我頂多大的風險?!每一次見麵都拿命在賭,你倒好!白白浪費!你就一次了知道嗎?!”
輕笑出聲,武文殊晃晃悠悠站起來,把跟周錚聯絡用的手機哐當一聲扔在桌上“我一次都不要了,收了吧,沒用了……”拿出錢包,像是結賬的樣子,他掏出一疊鈔票,隨手一鬆,紅色影子飄飄蕩蕩“……周錚,不要告訴周唯,不要跟他提我,一輩子也不要提……”
說完,拿起沙發上白色塑料袋,提在手裡,三步兩晃往門口走。
身後,周錚問,袋子裡是什麼。
“藥……過敏藥。”
話音,消失在晃動的門外。
一片懵逼。
周錚感到腦仁疼。
腿一陣發麻,褲袋裡電話震動。
是嶽念廷。
貼在耳邊,裡麵聲音萬分急促“武文殊呢?他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他剛走,”周錚問“怎麼了,嶽先生?”
“那邊來信,林柏杉讓武文殊去嘉禾走單,走的還是那兩條新路線……”
“什麼?!”周錚驀然僵化,他恍悟到什麼,失聲大叫“糟了!……他去機場了!!”
“你怎麼知道?”
“他拿著過敏藥,嘉禾是熱帶!”
嶽念廷急道“快去!追上武文殊!決不能讓他去!!”
下指示前,周錚已經疾步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