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炎熱,羅晞便拉著她娘在堂中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們母女和池嬤嬤一桌,阿姝和伺候薑梵的幾個婢女一桌。
掌櫃滿麵堆笑親自過來立在她們母女麵前報上菜名。這位夫人樣貌端莊衣飾華美又帶著一群仆從,旁邊的女郎雖不知家中死了誰著了一身素服但容貌更是不俗,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女眷。
想到接下來能得的賞錢,掌櫃此時竟也不覺得羅晞囉嗦,耐著性子就著她的問話,將食材做法一一說與她聽。
待說到什錦豆腐時池嬤嬤紅了眼眶,羅晞便好奇去問。
池嬤嬤望向薑梵“女郎,你阿娘懷你快臨盆時茶飯不思,就想食這樓中什錦豆腐,可這豆腐嬌嫩,如何能存的住,每每著人去買,送回金陵時皆發餿了,你阿爺知道了,從戰場上回來特地繞道此地半夜闖入廚子家中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將人綁回了府。”
池嬤嬤淚眼婆娑的說著當年舊事,此次回來,她們父女不知又要鬨到何種田地。
羅晞捂嘴偷笑,唔,她外祖父做事可真是簡單粗暴,若換做她父親定會設個圈套讓這廚子自己送上門來。
這麼有意思的事,說書先生居然沒一個知道,自己來日回去說與他們聽不知能討到多少賞錢。
薑梵神色略變了變,吩咐掌櫃道“就你方才說的這幾樣佳肴,再加上清蒸鰣魚與這什錦豆腐,給我們這幾桌各來上幾樣。”
掌櫃麵露難色“彆的倒都容易,隻是這鰣魚捕撈不易,每日皆有定數,若不提前幾日說定,是做不來的。”
正答話間,幾個人風風火火的闖入樓中。
“掌櫃的,我們要的十條蒸鰣魚準沒準備妥當?”那幾人叫嚷道。
十條?這麼多條分個一、二條給他們總可以吧?羅晞聞言抬眼望去,隻見這幾個人皆是緊衣窄袖的胡服裝扮,此地雖是楚地,可是如今隻要是騎馬的武夫大多是此等做派,並不好以都是北地人的身份攀攀交情。
朱亥安頓好車馬諸事進來剛好望見這一幕。
女郎此刻的神情他熟悉,那些人馬上要被土匪打劫了,未免引火燒身,他還是不要出聲的好。
正當羅晞想著要如何開口攀交情時,有人立在樓上的雅座內透過微微露出一絲縫隙的牖戶暗中打量著大堂。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那就是她們母女,看來,不必在金陵城外冒險設伏了。”
黑衣男子望向身邊的老嫗“太子居然派了朱亥過去,還真是兄妹情深啊。”
“宮中貴人何曾料錯過事,不要說這樓中有天下聞名的鰣魚宴”那老嫗輕哼了一聲“那個就會做個什錦豆腐的蠢廚子如今還自在的禦膳房中養老呢。”
男子回身要去取弓弩,老嫗上來攔住他。
“這個朱亥不好對付,儘量彆鬨出太大動靜!”老嫗將手中的瓷瓶往男子手中一丟。
旁邊雅座內,也有一個一身黑衣連頭上都帶著黑色帷帽的男子正聽著手下彙報剛從房頂上探來的隔壁屋的動靜。
“先生,我們要怎麼辦?”那人彙報完,立在一旁聽候吩咐。
“怎麼辦?”那男子伸出蒼白的手指悠哉地沏了一壺茶,倒了一杯端在手中吐出兩個字“看戲。”
“可——可那是朱亥兄,那位夫人和女郎想必是主上的——”
“我們此番任務又不是來保護她們的,那是朱亥的任務,他要是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好,豈不是個呆子,你費力出手幫一個呆子作什麼?”男子將茶盞端入帷帽中抿了一口,懶散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