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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把權力關進牢裡(2 / 2)

很多事,張居正人在北衙,看的並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和李樂進行了長時間的溝通,但這種溝通仍然是管中窺豹,在經過了長達一個時辰的了解後,張居正最終確定,南巡是很有必要的。

廷臣們必須要親眼目睹,隻靠道聽途說,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的一部分罷了。

“我連夜把你們說的內容整理成奏疏,明日送入宮中。”張居正送走了兩位學生,開始寫奏疏,內容上主要是現象,而不是問題、原因、辦法,所以奏疏寫的行雲流水,在陛下敕諭宵禁的時間之前,張居正完成了自己的奏疏。

張居正也沒讓遊七為難,到休息時間後,就放下奏疏休息去了,這件事,急不得。

朱翊鈞收到了張居正的奏疏,李贄已經提到了過金錢對人的異化,黎牙實也提到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李樂,大明上下對於金錢對大明的改變,都是有一定預期的,有預警的,當然有些事情必然會發生,但這也是大明必然要經曆的劇變,不能因為怕被噎死,就不去吃飯,那樣會餓死。

張居正正式開始了對製度的思考,如何利用製度設計,減少這種社會變革中的亂象。

“先生說是生產資料過於集中,也就是兼並引發的貧富差距過大,導致的現象,先生在試著分析這個現象並且解決它。”朱翊鈞十分佩服張居正的勇氣!

這問題其實可以回避,而不是麵對,因為十分棘手,影響大,但造成的惡劣影響,完全體現出來十分的緩慢,十年、二十年才會成為難以根治的頑疾,張居正沒有避而不談,而是勇敢麵對。

大明皇帝的手邊,放著一堆的雜報,這些雜報就一個內容,討論如何建立更多的監察機製,對權力進行檢查,大概就是把權力關進籠子裡。

“把權力關進籠子裡,這個籠子是什麼?牢籠嗎?”朱翊鈞翻動著幾本奏疏連連搖頭,其水平完全不如林輔成和李贄,林輔成和李贄現在都學精了,根本不提出政令,隻說問題。

把權力關進牢裡。

這看起來是個美好的設想,但這個牢籠誰來負責建造?這個牢籠又要關誰?誰又來監督這個牢籠的正常運行?最後都會變成權力監管權力的螺旋門問題。

朱翊鈞做為天下權力最大的那一個,是不會置之不理的,他是不會讓任何東西變成自己的束縛,法三代之上的禮教,大明的祖宗成法都不行,這些都是更好統治大明的工具,而不是束縛。

連皇明祖訓也是工具,而不是束縛。

朱元璋走後,他就管不了身後事了,他為朱允炆的登基鋪平了一切的道路,最後還是朱棣得了天下,朱元璋的祖宗成法還在實行,但每一個皇帝都會修修補補,朱元璋欽定宦官不得乾政,司禮監自永樂年間就有了。

大明皇帝當然擁有對祖宗成法、皇明祖訓的最終解釋權。

朱翊鈞更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所謂的憲政模式,他是一個絕對的獨裁者,當他覺得有必要的時候,連張居正都攔不住他。

在朱翊鈞看來,在他的踐履之實看來,所謂的憲政,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君主立憲,不過是扯了一條供肉食者們狂歡的遮羞布而已,有了這麼一塊遮羞布存在,沒有任何人需要完全對國朝的敗壞負責了。

君主立憲的本質,是肉食者隻享受權力的好處,卻不承擔任何責任的謊言!

作為皇帝,朱翊鈞對於君主立憲,就隻有這麼一個態度,誰也彆想在他的手裡,完成所謂君主立憲!

他根本就不信那玩意兒!他是皇帝,他的立場就是沒有人可以挑戰他,更不會主動把自己送進牢籠之中。

但朱翊鈞也沒有讓這些個筆正們閉嘴,而是任由他們在雜報上大肆的討論。

這是維新時的必然,如果連這點度量都沒有,完全不必要搞什麼萬曆維新了。

雍正皇帝寫過一本《大義覺迷錄》,翻譯翻譯,大約就是:入關以來若乾曆史遺留問題決議與通知。

這本是雍正皇帝親自下場和漢儒曾靜辯經的書,裡麵主要討論的問題其實有五個,第一個就是韃清王朝的合法性;第二個是大明王朝滅亡的責任;第三個是華夷之辨;第四個剃發易服;第五個是雍正皇帝對曾靜指責的十宗罪進行了一一辨析。

比較有趣的是,雍正這個審美很正常的人,對於剃發易服這件事,也沒有嘴硬,沒有硬著頭皮辮子好看,馬褂好看,而是逃避了這個問題。

曾靜說:孔雀翎、馬蹄袖,衣冠中的禽獸;這些衣服都來自於禽獸,所以穿的人也是禽獸。

雍正回答說:亦各就其服習,便安者用之耳;其於人之賢否、政治之得失,毫無乾涉;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習慣服飾,都是為了方便才用,和人的賢良與否,政令是否成功,沒有關係。

雍正有點破防,立刻把漢唐拉了出來,說漢唐也有些衣服比如羽衣、鶴氅、獅蠻帶也都是取自禽獸之名,你們漢人不也以為服飾之光嗎?明清都在補子上繡禽獸!

雍正這完全是在詭辯了。

曾靜的重點是穿的人是禽獸,衣服不好看,說剃發易服是禽獸對人的屠殺,雍正麵對這個問題,隻能嘴硬一番了,畢竟當初剃發易服,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鬨得天下沸反盈天。

這五個問題,每一個都是族誅的大罪,最後一個問題,曾靜更是給雍正本人羅列了十條大罪。

其實這五個問題,統統指向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韃清的先天絕症,滿漢之防。

但是雍正還是允許了這樣的討論,並且親自下場辯經,曾靜一直活到了雍正十三年十二月,雍正死後第三個月,曾靜這個大逆不道的‘逆賊’,才被乾隆皇帝給淩遲處死,而乾隆更是違背父訓,對《大義覺迷錄》進行了文字獄式的禁絕。

大義覺迷錄在雍正七年成書後,就被大肆刊發,雍正皇帝更是要求公家朝廷上下、地方官吏人手一冊,所有地方官、學官都要對大義覺迷錄的內容進行講授,實在是印的太多了,無論如何封禁都無法阻止其傳播了。

在乾隆看來,大義覺迷錄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沒有人會看雍正皇帝說了什麼,而大家更在意曾靜說了什麼,最終導致普遍的、大規模的對韃清王朝的質疑。

雍正皇帝勇敢的麵對了滿漢之防的先天絕症,他沒有逃避問題,更沒有斬首抄家一了百了,甚至推波助瀾,深入的討論了這個問題,想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但乾隆選擇了捂嘴,捂嘴當然簡單,但捂嘴就是逃避,捂嘴的結果就是這個先天絕症,再也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每一次的改革,維新,都會有這種意見簍子,允許這樣的意見簍子存在,是直麵問題的勇敢。

出現問題,隻有麵對問題,才有可能解決,逃避,隻會讓問題深入骨髓之中,成為絕症中的絕症。

朱翊鈞允許意見簍子們發表自己的意見,他對討論的界限做出了十分明確的限定,他物理下頭了陳友仁,不能美化倭寇的暴行,就是朱翊鈞唯一的界限。

行之者一,信實而已,實事求是的討論問題,隻是朱翊鈞的美好願景。

“比如這篇雜報,就長篇連載的《東征英烈傳》,這個朕就很喜歡。”朱翊鈞點名表揚了一本名叫正德雜報的一篇長篇連載文章,裡麵收錄了無數在倭患肆虐時,湧現出的一大批抗倭傑出人才。

連都餉館館主、海防指揮使羅拱辰都在其中,將羅拱辰的生平和貢獻,完全羅列了出來。

“大宗伯辦的,現在是少宗伯沈鯉在負責。”馮保看了一眼,笑著說道:“少宗伯是骨鯁之臣,他對每一篇、每一人都做了詳細的了解後,才會進行登刊,戚帥每期都會看,從無差錯,是信實的文章。”

“與其說是雜報,不如說是在修史,極其嚴謹。”

“官報?”朱翊鈞笑著說道:“禮部做得很好,加賜少宗伯一件鶴氅,加太子少保兼禮部尚書吧。”

萬士和入閣後,禮部部事部分轉交給了沈鯉,而禮部右侍郎陳學會主抓外交,整個禮部沒有成為賤儒的聚集地,高舉著禮法阻攔皇帝革故鼎新,和萬士和、沈鯉、陳學會等一批擅長變通的儒學士,有很大關係。

這次算是給沈鯉升了官,但仍然是少宗伯,禮部出了問題,還是萬士和兜著。

萬士和很早之前就開始以朝廷的名義組建除邸報之外的官報,和民間雜報不同的是,這些官報作為權威報刊,並不是賤儒的喉舌,是要完全踐行行之者一,信實而已,任何信息源都要得到確認,才能登刊。

官報和雜報形成了兩個陣營,在風力輿論的戰場上角力。

輿論的高地,伱不去占領他,敵人就會占領。

而這一期的正德雜報,講述的正是石茂華的故事,因為石茂華在陝西的功勞極大,人們隻記住了他拒虜的功勞,不記得他在東南揚州府平倭之事了,而沈鯉將那些鮮為人知的故事補全了。

這裡麵就有個細節,石茂華在揚州府訓練軍兵,和軍兵同吃同住同行,為袍澤,是上了戰場能把後背交給對方的袍澤,這也是石茂華能在揚州抗倭戰而勝之的原因。

而此時正在回京路上的石茂華,對隨扈的大醫官龐憲非常不滿!

大醫官龐憲是李時珍的弟子,石茂華自從去年年底上奏稱病請求致仕後,龐憲就到了陝西,為石茂華診治。

“你這廝好生可惡,我看份塘報也不行嗎?”石茂華精神看起來非常不錯,都能拍桌子了,和朝廷以為的風燭殘年並不完全相符。

龐憲笑著說道:“潘總督過目就是,石總督安安穩穩回京就是,這眼看著就要到歸化城,歸化城通了馳道,我們回京就快了。”

“當真就一點不給看?”石茂華重重的歎了口氣,無奈的問道。

龐憲點頭說道:“有旨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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