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人心裡的成見,就像一座大山_朕真的不務正業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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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人心裡的成見,就像一座大山(1 / 2)

“呀,爹不小心用太大力氣了。”朱翊鈞笑著說道:“馮伴伴,再尋一些來。”

“爹爹不生氣嗎?”朱常治小心翼翼的問道。

朱翊鈞一愣,疑惑的問道:“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朱常治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他們都說伴君如伴虎,做事一定要小心,走路的間距都要分毫不錯,陛下常用的東西,都要放在伸手都能碰到的地方。”

“我偷偷聽到,那些宮婢們、講筵學士們說爹是個大老虎!”

“胡說八道。”朱翊鈞嗤笑了一聲,坐直了身子說道:“爹哪有那麼可怕,彆聽他們瞎說,隻要不是故意的,做錯事而已,爹不會苛責下人的。”

“要為難也是為難朝中的士大夫,而不是這些下人,為難下人,算什麼本事。”

朱常治攥緊了拳頭說道:“就是,為難下人算什麼本事,那些個士大夫才是大老虎!”

在朱常治的世界裡,那些整日裡板著臉,念書跟念經一樣的講筵學士,才可怕,他親爹一點都不可怕。

朱翊鈞在等馮保拿來新榫卯的時候,笑著說道:“張先生曾經跟咱講過個故事,今天咱講給你聽。”

“說是北宋年間,某日深夜,宋仁宗處理政務後感到口渴,本想命宮人取水,但見侍從已在外殿睡著,便忍渴未喚人。”

“次日,皇後問及為何不命人取水,仁宗就告訴皇後:朕若喚人,必有人因失職受罰,為一杯水而責人,於心不忍。”

這樣的故事一共有五個,忍渴不索水、飯菜夾生默然不究、遊園口渴而不發、尚食局煮二十八新蟹和此曹之祿,皆出民力(尚節儉不修宮室不鋪張浪費)。

這些小故事都是《帝鑒圖說》裡的故事,宋仁宗是真的仁,而且很有手段,但奈何,宋仁宗他沒有兒子,沒有兒子就沒有國本,他的一切政令都沒有繼承者,沒人跟著他乾到底。

“那仁宗皇帝是個好皇帝嗎?”朱常治好奇的問道。

朱翊鈞想了想說道:“宋仁宗是當之無愧的好人,但好人,當不了好皇帝。”

“為什麼呢?”朱常治不解的問道。

“因為朝臣都是大老虎啊,好人隻會被老虎吃掉,所以隻能當個壞人,而且是強而有力的壞人,要不這些老虎,怎麼肯聽話呢?”

朱翊鈞揉了揉朱常治的總角,笑著說道:“先生當年教朕:左手慶賞,右手威罰,少一樣,都治不了國,無法禦下。”

信賞罰,是張居正講筵的時候,反反複複提及的治國核心理念。

“孩兒知道了。”朱常治並不能完全理解,但他覺得就像是那些個格物博士,在上課的時候,做對了會誇獎他,做錯了會訓誡他一樣。

但其實朱常治不知道的是,這不是常態,那些個講筵學士並不敢威罰,訓誡也是規勸為主,這可是太子,誰敢往死裡得罪?日後登基了,懷恨在心,可不是說著玩兒。

朱翊鈞其實不打算把朱常治逼成自己這個樣子。

他本人是沒辦法,王景龍都跑到乾清宮,一長一短兩把刀要殺人了,國朝各個方麵,都已經敗壞到隻能搏命的地步了,朱翊鈞來了就當皇帝,趕鴨子上架,不上也得上。

他不止一次把命抵給了張居正和戚繼光,來換取國朝的基本穩定。

朱常治是個天生貴人,真的逼迫過甚,怕是要和李承乾坐一桌去了。

但好在,朱常治的成長過程不算是完美,但大方向上,不會比朱翊鏐差勁兒,王夭灼不是個慈母,甚至比朱翊鈞的要求還要嚴厲,朱常治長大,最起碼不會跟明英宗朱祁鎮一樣,糊裡糊塗的做個瓦剌留學生。

大明皇帝的聖旨送到了內閣,文淵閣在皇宮中軸線鼎建的時候,重新修繕了一遍。

重新修繕後的文淵閣牆壁變得厚重,保溫更好的同時,還變成了暖閣,銅水管裡的熱水,讓整個文淵閣變得非常的暖和。

木質結構的房屋有很多的缺點,保溫效果差,冬天冷夏天熱,再多的火爐子,冬天處理公文,都打哆嗦,夏天又熱的要命;容易失火,作為儲存文書之地,一旦失火,各種真相就會淹沒在火海之中;容易受潮和蟲蛀,而且還容易招老鼠,數年前的文書被啃食的不成樣子,也很常見。

新的鋼筋混凝土柱加夾層磚石牆,解決了這些困擾。

“元輔啊,高啟愚這次再去倭國,你可不能再不拿正眼看人了,人嘛,總會犯錯的,那周良寅以前還是賤儒呢。”王崇古寫好了浮票,認可了陛下的聖旨。

高啟愚是個不錯的人選,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不是張居正壓製,高啟愚能跟沈鯉爭一爭禮部尚書。

“國朝大事,不容私情,他若是辦得好,自然加官,我不會再刻意為難他了。”張居正也貼了浮票,認可了這一人選。

王崇古頗為感慨的說道:“這就對了嘛,過去的事兒就讓他過去了,人心裡的成見,有的時候,確實是一座大山。”

王崇古願意為高啟愚美言幾句,完全是感同身受,若是論闖禍,他都快把天捅個窟窿出來了,現在不還是次輔嗎?陛下在任人唯賢這件事上,做的比張居正要求的還要好的多。

禮部尚書沈鯉眉頭稍皺說道:“大鴻臚是正四品京官,派個正四品的京官出使倭國,是不是太給倭國麵子了?按《藩國儀注》,倭國派個七品的監察禦史或者給事中就夠了。”

沈鯉的意思是:彈丸小國、蕞爾小邦,大明正四品官員出使,倭國它也配?

“茲事體大,倭國的金銀銅鐵礦,大明都要。”王國光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他認可陛下的人選選擇,高啟愚官兒大,可以全權代表大明前往談判,派這麼大的官兒去,那就是隻能多要,不能少拿。

沈鯉思索再三,覺得王國光說的有理,點頭說道:“我沒什麼問題了。”

閣臣們一致認可,這本聖旨,六科廊不認也得認,六科廊給事中和都察院禦史的確有封駁事的權力,但沒有內閣輔臣的配合,根本做不到封駁聖旨。

“陛下是不是過於寬仁了,趙南星之流搖唇鼓舌,陛下也忍得了?”王崇古說起了最近京師的熱點,這種已經被時代所淘汰的賤儒腐儒,居然還能活著。

張居正略顯無奈的說道:“我不止一次建議下收緊一下風力輿論的管控,陛下不同意,我能有什麼辦法?陛下說:大明那麼大,容得下幾個賤儒狺狺狂吠,不是這條狗叫,也是那條。”

“陛下說他們是…”

張居正說到這裡,覺得稍微有些有辱斯文,影響陛下偉岸形象,沒有把話說全。

沈鯉好奇的問道:“是什麼?”

“古墓派。”張居正想了想,還是講了出來,陛下對這些人的批評,是一針見血的。

“哈哈哈!”文淵閣內充斥著歡樂的空氣,古墓派是一種精神狀態,不是說的年紀,而是說的思想。

有很多翰林院的翰林,明明非常年輕,但其思想之腐朽,不願意接受任何新的觀點,對世界的認知,有點井底之蛙,僅僅局限在井中看到的天空。

還不如他們這些老頭子,更能接受新的文化衝擊。

古墓派,身子可能正年輕,但靈魂已經徹底埋進了土裡,活的就像像老儒的破襴衫,將腐氣裹作長幡,魂兒已經死了,偏要和人間爭那幾分生動和豔麗,連新裁的錦繡袍子,也裹不住渾身上下彌漫的腐爛腥臭。

他們活在卑微,卻要替天地立心;自己稀裡糊塗,偏要為萬世開太平。見了新語新理,便抖得像撞見天狗食月般惶恐;瞧著白話文書,便要揭世風日下的檄文;遇著新興產物,偏喊禮崩樂壞的哀辭;

自詡那長歌當哭的狂士,自謂世人皆醉我獨醒,卻全然看不到世勢已然變了。

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在萬曆維新的大浪之中,成為時代的殉葬品,一文不值;他們自鳴得意的看法,將在曆史長河裡經曆大浪淘沙,最終成為河床底粘鞋底的穢泥。

若批評不被允許,則讚美便沒有意義,皇帝允許他們活著,大明這麼大、人這麼多,趙南星他們這些古墓派存在的意義,就是提醒皇帝,大明很好,但還沒那麼好。

大明閣臣都沒有討論另外一個人選,織田信長的妹妹織田市,有的時候,整人這方麵,宦官確實更擅長一點。

織田市這個人選,既是威脅,也是勸織田信長投降的最佳人選。

“侯於趙明年要履任浙江了,他留給遼東最後的饋贈,農墾局。”王國光拿出了一本奏疏,傳閱給其他閣臣,侯於趙規劃的農墾局,是饋贈,是禮物,是遼東問題的最終解決方案。

王崇古看完,由衷的說道:“農墾局,不是簡單的種地,而是給大明釘釘子,修馬掌,隻有釘好了這顆釘子,修好了這塊馬掌,大明腹地,才能和遼東心連心,真正成為大明的腹心之地。”

“善莫大焉,僅此一策,侯於趙當回朝做明公,可惜,為人過於耿直,不太適合朝中這種勾心鬥角。”

王崇古之所以說是釘釘子、修馬掌,就是因為遼東不寧,大明開海都無法全力,還要時常防備著遼東軍閥化,對大明腹心之地的威脅。

遼東不寧,天下難安。

隻有把遼東徹底安穩好,大明陸上真正能威脅到權力核心的力量消失,大明才能放心大膽的出海,和泰西進行競爭。

這日不落帝國,泰西的番夷小國做的,大明自然做的。

“有陛下護著,我看沒問題,他就是忤逆陛下,陛下也不舍得收拾他。”張居正看完了奏疏,十分肯定的說道:“這不是給遼東的饋贈,是給大明的饋贈,是社稷之福。”

侯於趙,一個在萬曆初年,時常與人逆行、格格不入的士大夫,既不是張黨也不是晉黨,到北平行都司大寧衛墾荒,到遼東墾荒種地,做遼東巡撫,十四年的辛苦,是他來時的路,而農墾局的最終確立,是他辛苦的結果。

王國光想了想說道:“我也覺得行,戶部事兒可以交給他,戶部最重要的就是種地,吃飽飯比白銀更重要。”

張學顏是戶部尚書,王國光年紀越來越大,這戶部的事兒,大部分都交給了張學顏打理,張學顏入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戶部堂上官,給侯於趙是個不錯的選擇。

沈鯉看奏疏最是認真,他還抄錄了一些重點的內容說道:“那就讓侯於趙過年前回京來,明年要赴任浙江,等到浙江還田事畢,就舉薦其領戶部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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