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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明版的解放奴隸宣言(2 / 2)

在萬曆四十四年,其實也發生了一次離奇的科場舞弊案,一個名叫沈同和的文盲考中了會元,最後的處置也隻是把沈同和和替考之人革除了功名,流放邊關。

孫繼皋的行為太惡劣了,彆人整個替考也就完了,他直接搞泄題,他要死,共謀之人要流放,功名要革除,宗族也躲不過去。

“陛下饒命啊。”孫繼皋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請罪,頭都要磕破了。

朱翊鈞玩味的看著孫繼皋問道:“你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朕給你個立功的機會。”

朱翊鈞很好奇,孫繼皋到底哪來的膽子,瞧不起他這個小皇帝很正常,但是瞧不起張居正,這得多蠢才能覺得能躲得過張居正的處置?

值得注意的是,這次恩科,會試錄用進士,恰好比曆年多了15個,申時行、呂調陽,到底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顯然張居正收到了什麼風聲,也一直在調查,隻不過是王謙的動作更快,趕在了張居正的前麵。

朱翊鈞給了孫繼皋一個機會,立功的機會,小皇帝壞就壞在這裡,這個立功的機會,可不見得能讓孫繼皋活命,但是聽起來,像是隻要交待清楚,就可以活。

孫繼皋罕見的掙紮了一下,仍然是不停的磕頭,求皇帝饒命。

“拉下去吧。”朱翊鈞知道,孫繼皋不會交待了,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就是交待什麼,若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那孫繼皋就是罪加一等的攀咬。

孫繼皋沒有證據,他咬不到任何人。

朝廷做事有法度,但是有些人做事就不是那樣溫和了。

孫繼皋被緹騎們拖走了,他仍然在大聲的求饒,但是沒有人為他說話,科場舞弊對於大明所有人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這是個龍門,不是誰家的私門。

今天是大朝會,朱翊鈞的手摸向了奏疏,臣子們猛地打了個顫兒,陛下每次大朝會摸奏疏,大多數都是在罵人,而且罵的不帶臟字,罵的很難聽。

“漕運總督吳桂芳回京敘事,宣來覲見。”朱翊鈞笑著對馮保說道。

“宣,漕運總督,吳桂芳。”馮保吊著嗓子,大聲的喊道。

吳桂芳是掛都禦史京堂官職,前往地方巡撫,他的官銜是京堂官,但是他的派遣是漕運總督,所以,他仍然是外官的範疇,而這次吳桂芳回京,正好碰到了大朝會,朱翊鈞特意宣見一番。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吳桂芳十分恭順的行禮。

“愛卿平身。”朱翊鈞的笑容很陽光,絲毫不像是剛才對孫繼皋窮追猛打的樣子,似乎那個樣子不是他一樣,大明影帝朱翊鈞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要快。

吳桂芳詳細的奏稟了海運漕糧之後,大運河的漕運諸事。

吳桂芳的意見是:五年內,將漕糧運送的重擔,交給海漕,將河槽的運力釋放出來,溝通南北商貨,海船太貴了,而河船的運力大也安全,運漕糧的四個月釋放出來的運力,將會讓大運河煥發生機。

而吳桂芳提到了一個朝中其實很少有人提及的點,那就是漕幫的危害。

這條運河之上,盤踞著一批以漕幫為號的幫派,他們占據了碼頭,分成了五個派係,而這個五個派係,和各種民間宗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河漕不在,這些漕幫的財源就徹底斷了。

運河不運糧也要運其他的貨物,這漕幫不還是這樣趴在河船上吸血嗎?

在朝廷的眼中的確如此,所以張居正在主持海漕之事的時候,並未談及這個。

吳桂芳則在奏疏中,詳細的闡述了其中的基本邏輯,這些漕幫,他們的財源一共有兩個,一個是糧船過境的時候,從糧船上謀利,老鼠糧,就是給他們的糧;第二個則是勢要豪右。

更加明確的說:這些個漕幫全都是大戶人家豢養的狗,一旦失去了糧船之利,這些漕幫養了那麼多人,吃不到嘴裡,就會咬到主人,那麼要漕幫死的就不隻是朝廷,還有勢要豪右。

那麼整飭運河沿線河寇之事,就變的順理成章了起來。

張居正,不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他對漕幫這個生態位的生存並不是非常了解。

吳桂芳彙報運河諸務,是他回京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則是屯田。

“這屯田六議,吳愛卿好好講講?”朱翊鈞對吳桂芳的屯田令很是好奇。

吳桂芳思索了片刻俯首說道:“第一,則是定分轄,各州府縣界限不明,權責不明,出了事就是互相推諉,朝中近來丈量田畝,也在勘測地理,臣以為,清丈、屯田第一要務是清楚權責,找誰問責。”

“第二,則是請撥各府州縣屬預備倉穀,以裕開墾之資,打井取水,也是要把井打出來,屯田墾荒,窮民苦力無以為繼,墾荒則必有投入。”

朱翊鈞聽聞,略顯無奈的說道:“江西最近鬨了蝗災,潘巡撫上奏,第一件事是請斬掌糧官,各府州縣預備倉穀,空空如也,甚至鬨出了火龍燒倉的情景。”

吳桂芳已經聽說了這件事,潘季馴這個老好人,在江西直接變成了淩雲翼,不是沒有原因的。

吳桂芳俯首說道:“所以要定分轄,這各省道常平倉左布政負責,倉穀缺失,則左布政失察;各府預備倉穀空倉,則各知府擔責;各州縣倉空,則各州縣知縣擔責。”

“吳愛卿所言事,朕聽明白了,愛卿繼續說。”朱翊鈞真的聽明白了這兩件事的聯係,原來吳桂芳所言,是環環相扣的。

翻譯翻譯就是糧倉一把手負責製。

大抵就是:你轄區內的糧倉出了事,朝廷調度賑濟,調不出糧來就掉腦袋。

黃清表示要給錢糧度過墾荒田畝低產量期,侯於趙說要給路費,吳桂芳說要給開墾之資,這就是成本,朱翊鈞跟張居正不止一次提到過,一個政令,如果不談成本,那就要立刻反對,談了成本,那才值得一看。

毫無疑問,吳桂芳的奏疏是一本值得一看的奏疏。

吳桂芳再次俯首說道:“第三,則是仿國初法,以府州判縣簿為治農官,專治農事,其未設農官者,即以管糧官兼之,各衙門不得差委本官,不許營求彆用,歲終考核三年、六年、九年課最者升級。”

“治農官、管糧官,宜熟讀《農說》,而且要在回朝述職時,至寶岐司考校。”

《農說》是寶岐司司正徐貞明,長期彙編曆代農書並且結合實踐的一本農業刊物,治農官、掌糧官卻不懂糧、不懂種地,他治什麼農?掌什麼糧?

而且考成三六九三年,吏員升轉官身。

“好!”朱翊鈞眼神越發明亮,笑意越發濃烈。

吳桂芳突然甩了甩袖子,鄭重其事的跪在了地上,大聲的說道:“第四,則是召集流民給田,開墾無力者,官給牛種,次年還官三稔。納役原主歸認,不許告爭。”

“就是說召集了流民讓他們墾荒,耕種不力的人,治農官要給耕牛和種子,三年還清牛的錢,至於流民原主,自認倒黴,不得告官爭搶。”

吳桂芳此言一出,群臣皆是議論紛紛,彼此都掩飾不住的震驚。

大明的失地農戶、城中遊墜,是縉紳的奴隸,而吳桂芳此言,就是說,召集流民給田耕種,原主不得告爭,就是恢複失地農戶、城中遊墜的民戶身份。

一份大明版的解放奴隸宣言。

朱翊鈞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馮保見狀立刻甩了甩拂塵,而糾儀官們,立刻頓挫手中鉤鐮槍,拉長了音調,齊聲說道:“肅靜。”

朱翊鈞等朝臣們安靜下來,才開口問道:“吳愛卿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臣知之,臣老矣。”吳桂芳再叩首,他是正德年十八年出生,現在已經五十六歲了,說不定哪天就死了,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臣以為甚善。”張居正聽聞立刻表態,對吳桂芳的諫言表示讚同。吳桂芳入京後已經去全楚會館和張居正商量過了,張居正的態度就是要做,必須要做。

“臣以為此條,民之所向。”王崇古立刻站了出來,表示了讚同,多少凶案,都是因為這種強人身依附的奴隸關係造成的?作為刑部尚書,雖然王崇古總是不務正業,但刑部的事兒,的確歸他管。

葛守禮看著王崇古,笑容滿麵,晉黨在他走後,決計不會出現太多的紕漏了,至少王崇古會審時度勢,張居正活著的時候,王崇古決計不會跟張居正作對。

至於張居正之後?那麼遠的事兒,誰又能看的清楚?

“吳愛卿免禮。”朱翊鈞示意吳桂芳平身奏對,這本奏疏到這裡,才僅僅第四條罷了,他同意吳桂芳所言,並且決定把這本屯田奏疏,真正的執行下去。

吳桂芳卻抗旨不尊,仍在地上跪著說道:“第五,則是荒蕪田地,則無主之地,各從所便,聽民告認。”

吳桂芳知道自己的發言容易引起誤會,俯首說道:“荒蕪田畝,不再有主不是他老劉家、老李家、老趙家、老王家的私產,聽民告認,則是誰種著荒田,則誰是田主。”

“漢室江山,代有忠良啊。”朱翊鈞聽完之後,由衷的說了一句。

吳桂芳不是張黨,他隻是走到了現在,仍然沒忘記自己當初拚命考中進士的本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多少人,走著走著就忘記了,自己為何出發?

吳桂芳沒忘。

他的這本奏疏,可謂是擊中了權豪縉紳們這個階級的根本利益,生產資料的田產和生產工具的百姓。

張居正的清丈、還田、屯耕,是緩解大明主要矛盾的政令,而吳桂芳的奏疏,是清丈還田令的延續和補充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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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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