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房問題率先而來,a市房價頂天,即便在這個房子要修多高有多高,想修多密就多密的年代,也找不到一所合適的房子供落難“父子”居住。
富霸一方的日子過太久要住貧民窟,就像習慣了吃糖突然隻給苦瓜舔舔,簡直是渾身都是雞皮疙瘩,卻又不得不撫平這樣的疙瘩。
好在許瑾年憑著混來的文憑以及自己自學的知識,倒還是不至於完全淪為失業人員。
公司總管看到他z大畢業的文憑卻隻競聘一個小小文職,眼鏡下麵歪起大小眼總覺得自己看錯了資料。
簡曆後麵半張臉遮住的人卻隻是歪頭笑笑,瀟灑走進辦公室,和同事們打過招呼後便開足馬力擼起袖子加油乾。
不過許家當初是真的被老頭子搞得鋒芒太露,大概得罪了不少人,突然查封也讓不少公司受到影響,有了損失。
於是許老爹坐在家中搖輪椅,許瑾年在外各種調職,簡直是不把落難鳳凰當雞看。
就這麼爬了一年,老頭子身體撐不住了,風流報應一一而至,嗝屁的速度也就一頓午飯的時間,等許瑾年半夜回家,人已經在輪椅上冷硬掉,整個人因病瘦成皮包骨,這麼一看,就像白骨精來吸了精血,乾巴硬癟,午夜裡平白瘮人。
多年的壓抑以及遲來的青春期叛逆終於冒頭,他砸光了狹窄兩室一廳的所有搬得動的東西,還不解氣,頂著夏季台風跑到一個小山包上仰天長嘯,罵天罵地。
“你他媽是不是吃多了逗我!!啊?!我過得好好的為什麼這麼對我!!”
“我是不是真就他媽的克星!克死老娘克親爹!”
“雷聲那麼響你以為我怕你!有本事打我啊!來啊來劈死我!”
“還有這地!什麼皇天後土!什麼阿鼻地獄!都說人在做天在看,我一不偷二不搶,天瞎了你是不是也瞎了!啊??!我欠你們的嗎?我活該的嗎?”
“來到這個世界上又不是我選擇的!他媽的他們要生我我能有什麼辦法,憑什麼一堆爛攤子要我抗!”
彼時雷雨交加,每一道閃電都刺白了半邊天,光影消散間驚雷四起,許瑾年來自命運的控訴顯得渺小不可提,但事實證明,老天要玩你,不用挑日子,何況這還是自找上門。
待他精疲力竭滿身狼狽趴在草地上,連嘶吼都變得沙啞時,一道澄澈的光在天上閃過,撕裂厚重的雲層,最後竟沒有在天際消散,而是直直的衝著地上那個濕漉漉的人影而去。
一切發生的措不及防。
等人再睜眼時,已經在醫院躺了兩天,家中許老頭的身體早交給殯儀館處理得差不多,而他自己因被雷劈,竟然隻是檢測出一點腦震蕩,其他的指標正常到反常。
於是他用儘力氣,扭曲起自己的嘴角,罵出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真他媽的見鬼。”
如此又過了幾年,許瑾年總算是下定決心要好好混,過起起早貪黑的跑生意生活,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當然,是真的鬼話。
比如被雷劈中後醒來的第一天,就能看到醫院裡有形形色色的人麵無表情的在牆上麵穿來穿去,他魔怔一個上午,覺得自己肯定不隻是腦震蕩,動也不敢動,生怕搞成腦溢血。
直到一個枯瘦的小女孩從天花板上飄下,坐到床上喝自己手腕上不停飆出去的血,飆了整整三個小時都沒飆完的時候,許瑾年終於被嚇昏過去,一覺醒來就過去好幾天才接受自己見鬼的事情。
不過,老天爺大概是和他杠上了,但凡他要有點什麼積極進取的想法的時候,黴運一個勁發作——開會誤點、錯過班車、大病不起……
難為老天爺,今天特意將井蓋翻了翻,讓走在平地的許瑾年成功掉井。
幾年前的腦震蕩後遺症加上這次的“天坑”,不負所望,白布上臉,遮住那隻能用強作安詳來形容的頭。
臨死都沒個好友收屍。
黑暗覆蓋一切時,許瑾年腦海裡,隻剩下兩個字我艸……